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
摘自慈濟月刊第332期
身為國內第一位非親屬問的骨髓捐贈者,我能體會別人對我的好奇:然而我覺得自己只是個平凡的人,甚至還有點孩子氣。促使我作一些決定的理由,其實是……

八十二年八月間,我看到台大醫院要舉辦HLA驗血活動,為病患找尋合適骨髓以供移植的新聞,當時我並不很了解「骨髓捐贈」究竟是怎麼回事,只覺得很新奇,而且好像還滿有意義的,就去台大驗血。

抽完血,看了宣傳小冊上的簡介,才對骨髓捐贈有了些認識。因為知道配對成功的機率很小,過後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第一次接到慈濟「骨髓捐贈資料中心」饒小姐的電話,說我的HLA和某位病患相合時,只覺得有些意外,這種比抽獎機率還小的、遙遠而難想像的事,真的發生在我身上!不過饒小姐後來告訴我,又找到另一位適合的捐贈者,於是這件事就暫時沒有下文了。


想起病患焦慮的父母

再次接到通知時,是今年五月二日的事,且情況十分急迫——若我同意,預定手術的時間是五月七日。

當 時我嘗試和父母溝通,卻遭到了強烈的反對。我想當時爸媽會反對,不單只是基於對骨髓捐贈的了解不夠,最主要還是因為他們心疼女兒——天下父母心皆是如此 吧:然而,從他們對我的保護,我不難想像另一雙父母的焦慮、等待與期盼,換做我自己的子女、兄弟,甚至是自己得病,必然也希望對方同意捐髓……

對於捐贈骨髓,我的態度一直是相當確定的——如果不願意捐髓(除非是健康情形無法配合),當初就不要去驗HLA。一則給病患及其家屬帶來一線希望,卻又讓這希望幻滅,對他們而言,未免太殘酷了;二則檢驗費要數千元,何必浪費醫療資源?


相信自己會很安全

至於危險性的問題,當時我真的沒擔心過。倒不是我太過「熱情」而全不考慮自己的安危;而是在我的認知裏,沒有一種醫療行為,會為救一個病患,犧牲另一人的健康——我相信我會得到最好、最完善的照護。且之前國內親屬間骨髓移植的例子比比皆是,又有什麼可畏懼、疑慮的?

後來的日子似乎過得特別快,體檢、抽血、簽一些文件……隨後在五月六日入院(值得一提的是,手術的家屬同意書是我哥簽的,他可是個關鍵人物呢!只是很少人知道他的「重要性」)

其實我一點也不勇敢。手術前晚,我還躲在被子裏偷哭好久呢!現在回想起來,覺得既好笑又丟臉。然而,我想告訴以後的捐贈者:情緒上的起伏總是難免的,找個適當的方式發抒一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看書、聊天、聽音樂都好,別悶在心裏獨自難受。

我也想藉此機會,謝謝在捐髓過程中,鼓勵、支持我的Y及J——是你們的陪伴,給了我堅持約力量與勇氣。


沒有影響平常作息

麻醉醒來,只覺得很冷,痛的感覺還不怎麼強烈。當天回病房後的大半時間都在睡,只知道似乎有許多人來看我而已。睡到晚上,精神好了許多,反而覺得無聊,長夜漫漫好難熬;心想那些人如果是晚上來的話,我就不會只有躺在床上發呆的分了!

等了好久,終於……天亮了。感覺卻像幾世紀一樣。這大概是我最「辛苦」的幾個小時吧!

出院之後,我並沒有改變平常的作息,如常地上學、家教。王醫師給我的止痛藥也沒吃(因為太任性了!);只有起初幾天比較累,晚上會早些睡而已。

有時我還覺得恢復得太快,使人懷疑這件事是否真的發生過!好像一場春夢似的無痕。(好遺憾……)


深刻獨特的人生體驗

說點感想?

後 來知道對方健康出院,心裏很替他高興。然而面對別人對我的感謝、稱讚,我常覺得尷尬和不自在。其實,所有的感激和讚譽,應該歸功於推動骨髓捐贈立法修正、 成立骨髓資料中心的人,還有辛勤的醫護人員們,至於我,不過是剛好有著和對方一樣的骨髓細胞而已(而這要歸功於生下我的父母——你說對吧!)其它什麼也沒 做。 其實捐髓對身體幾乎沒有傷害,害怕只緣於我們的成見與無知。

記得在三總體檢時,有位陳醫師間我:是不是家裏曾遭遇重大變故、受過人幫助,或曾經有親人生離死別……等,所以才願意捐髓!我說:應該算沒有吧!並反問他為何這樣問!他回答說:「一般人比較不會有動機這麼做。」

我 當時想:若我沒去捐髓,以後一定會後悔;但是做了,爸媽遲早會諒解。結果也證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我很高興、也很幸運的有了一個獨特的經驗(免費招待三天 兩夜「病房假期」!)——當你看到許多人在生死之間掙扎、等待萬分之一活下去的機會時,真的會感到生命是多麼珍貴可喜!自己曾遭遇的挫折、困難,簡直微不 足道。
事實上,yes與no不過是一線之隔;而許多事的改變,往往只繫於這一念之間……

最後,想用我非常喜歡的兩句詩作結:

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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