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報導

病中生死書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53 期)
◎撰文/邱淑絹 攝影/顏霖沼

一個又一個重症降臨身上,
一次又一次痛苦不堪的療程,
一張又一張病危通知書……
曾經,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不知道還要走多遠,我累了、倦了。
如今,我活過來了!
人生永遠有處理不完的事、永遠有未了的心願,要學習的是看淡;
把事情看淡、盡心去做,人生就沒有那麼多遺憾。

——博士班學生‧賴鴻儀




「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不知道,還要走多遠……累了,倦了。不知道,
不知道……」

電腦螢幕的桌面,放著電腦主人所拍的照片──被陽光拉長的剪影,映貼
在黃土微露的草地間。作者以「不知道」為題,備註著:「生病時候的心
情,與其說是悲觀,不如說是疲憊。」

過去執著於跟時間賽跑的賴鴻儀,經歷幾回生死邊緣之後,拾起輕便相機
,用攝影重新探看這人世的風景。



發病

從脖子腫、喉嚨痛開始,莫名疾病來勢洶洶


研究所博士班,生命正意氣風揚的階段;一個喉嚨痛,讓賴鴻儀的生命有
了重大轉變。

「那時脖子有點腫,覺得不舒服,校醫建議去大醫院作檢查。超音波顯示
是淋巴結的問題。」賴鴻儀說。醫師將他轉診耳鼻喉科,當作一般感冒治
療,領了三天的藥,他仍舊回到學校正常生活。

經過兩天,賴鴻儀的症狀仍未改善。指導教授見他臉色黯淡、身體浮腫,
堅持帶他去看醫師。

教授騎了一個多小時的摩托車,載賴鴻儀從台中市到霧峰親戚開的醫院;
醫師診斷後認為狀況不妙,開了轉診單要他速回大醫院掛急診。「車子騎
了很久,很不舒服,回來的路上我還吐了。」

從小沒住過院的賴鴻儀,帶了簡單行囊便前往醫院。急診後,醫院要求盡
速和家人聯繫。

當時已是半夜十二點,賴鴻儀不想驚動家人,只通知老師過來。

「我坐在急診室的床上,看著醫師研究X光片,心裏想:那個人大概完了
,整個肺部都是白的。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我。」X光片顯示肺部淋巴腺
腫,肺部感染引致急性腎衰竭,賴鴻儀當晚被轉送到台中榮民總醫院。

隔天是週末,醫師們緊急被召回醫院,為他進行放射線治療。

「放射線的劑量很高,我好像聞到自己被煮熟的味道。」治療使食道嚴重
灼傷,根本無法吃下東西,此時賴鴻儀卻還不明所以:「我到底得了什麼
病?何要受這些折騰?」

指導教授見情況不對,自行通知賴鴻儀的家人。住在宜蘭的家人,由大哥
開車趕來台中。「他們早上六點多就到了,前後只花了三個小時。」賴鴻
儀說。



宣判

為什麼是我?「急性淋巴性白血病」找上門


賴鴻儀得的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時值二○○一年三月十七日,他
清楚記住了這個日子。

火速趕來台中的賴爸爸見到兒子,心情掉到了谷底:「我這個兒子這麼優
秀,性情又好,上天對他的懲罰未免太重了!」賴爸爸表示,當時實在很
憂愁,眼淚常含在眼裏,想哭卻哭不出來。

賴鴻儀被安排住在加護病房裏,數不清到底作過幾次放射線治療,「每次
照完都很不舒服,還要吃化療藥物,根本吃不下飯。」

住院三、四天,為了方便照顧,父母決定將他轉到台北榮總,繼續後續的
療程。

到台北榮總第一件事就是作骨髓穿刺,已作過一次的賴鴻儀聽到,整個人
都沒力了。「那是把針戳進骨盆裏,真的很痛,非常痛。」

除了骨髓穿刺,還得作化學治療,化療管子得從脖子插進去。賴鴻儀形容
:「管子跟吸管一樣粗,整個過程就算麻醉還是很痛。」

化療打的是高劑量,副作用讓他持續嘔吐、吃不下任何東西,間或發燒,
有時持續一、兩個星期,退燒藥吃了,隔一陣子又再發燒,極盡折騰。

首次化療,賴鴻儀因身上傷口感染引致敗血症。「那時我血壓只有二十到
三十幾,量舒張壓時,一邊看著機器上的數據,一邊很想睡覺……好像睡
著就沒辦法醒來的感覺。」

這是他首次面臨生命的危機,醫師一直為他施打升血壓劑,母親則在旁不
斷呼喚,終於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第二次化療,引發霉菌感染。賴鴻儀說:「治療霉菌感染的藥要半夜打,
打完全身嚴重發抖,抖完開始發燒。持續到凌晨燒退了,護士量血壓後,
醫師又來巡房……常常整夜都不能睡覺。」



更大打擊

輸血感染愛滋?好在是虛驚一場


第一次化療時,賴鴻儀背部長了帶狀皰疹,醫院為他施打抗生素治療,同
時作病毒化驗。出院那天,護理長告訴他一個駭人的消息──化驗結果,
可能是愛滋病毒感染。

「覺得好像被判了兩個死刑,就算特赦也救不回來!」這是整個療程中,
對賴鴻儀最大的打擊,「我不禁自問:『捐血的人怎麼這麼不道德?』那
時再有修養的人,心裏都有怨恨了。」

重大的打擊,讓上下樓梯都沒力氣的賴鴻儀,將自己封閉起來,「我每天
關在病房裏,不想講話,更不想聽到安慰的話,因為那是多餘的。」

無法接受這個宣告的賴鴻儀,有點厭世而想放棄一切治療。所幸後來他轉
了念頭,「既然病得這麼重,不如把身體交給醫師研究——同時得到白血
病及愛滋病,有沒有成功治好的機會?」

一位好友的父親求神問卜後告訴他,他絕對沒有得到愛滋病。一個走到絕
望之途的人,對任何縹緲、不切實際的希望,也願意抓在手上,賴鴻儀表
示:「他說我沒生這個病,我就半信半疑,起碼心裏有個期待。」

所幸,第二次住院檢驗,愛滋病毒呈陰性反應。眾人怕是空窗期,不敢輕
忽,持續追蹤半年後,終於證實是因病毒感染,造成偽陽性愛滋反應,讓
大家虛驚一場。



抉擇

對方有勇氣捐,我也要盡力去承受


急性白血病,骨髓移植是救命的機會;但決定作骨髓移植,卻讓賴鴻儀又
多了一項擔憂:「我努力這麼久,好不容易要畢業了,整個人生計畫因這
場病全亂掉,得重新安排。而且,萬一移植失敗怎麼辦?」

醫院先為他進行兄弟間配對,但人類白血球抗原(HLA)轉向慈濟骨髓
資料庫尋求非親屬間的配對。賴鴻儀形容當時矛盾的心情:「很怕配不到
,又怕配對成功,或是對方不願捐……」如同其他等候骨髓移植的患者,
賴鴻儀的心情上下起伏著。

若是等不到骨髓,醫院曾有最壞的打算──用哥哥的骨髓,將不合的細胞
分離出來再作移植,但危險性相當高,如果發生排斥反應,有可能會立即
致命。

等了三個多月,還未確定捐髓事宜,賴鴻儀只得再加作一次化療。殘留在
體內的化學藥量太高,致使賴鴻儀的血球數上不來。

此時,慈濟傳來捐髓者同意捐贈的好消息!

有了骨髓,就要邁入移植階段了。賴鴻儀這時擔心的是──進到無菌室後
,是否還能活著出來?但是,心想對方都不怕痛而願意捐,無論如何,自
己也要盡力去承受。



無菌室裏

每作完一個療程就會打個╳,
我數╳╳記錄過了幾天



住進無菌室開始殲滅療法,完全沒有抵抗力的賴鴻儀每吃必吐,全靠意志
力支撐:「我勉強自己吃,雖然吃完會一直吐,吐完還是要吃,不吃會沒
體力。」

賴鴻儀的口腔黏膜嚴重潰爛,只要嘴巴張開,血水就流出來,「我每天起
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冰棒,從沒過早餐是吃冰的……」

待在無菌室,除了作骨髓穿刺,還要作脊椎穿刺,療程排得滿滿的。賴鴻
儀表示那是數「╳╳」的日子,「每作完一個療程,他們就會打一個╳,
我數著『╳╳』提醒自己日子過到那一天了。」

「移植當天,很怕對方臨時反悔沒去抽;也好怕骨髓打下去會有不良反應
。」

上天算是眷顧著賴鴻儀的吧!骨髓移植沒有讓他受太多苦,血球生長順利
,一個月後,他出了無菌室。

本以為不久就可出院、繼續正常生活的他,卻在三天後發高燒,持續一個
星期不退,用盡各種藥物都不見效。醫護人員為他施打治療肺囊腫的藥物
,副作用伴隨著來,「我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吐。」

此外,他仍得服用抗排斥的藥,賴鴻儀形容就像喝汽油一樣,「我連喝白
開水都會吐,這藥喝下去卻得忍住兩個小時不能吐,不然一切都得重來,
實在很痛苦……最後就算肚子裏空空的,仍會吐出黑黑的東西來,還有血
塊──出血了。」

醫師用氣管鏡幫他檢查肺,賴鴻儀回憶起這段永遠難忘的經歷:「一根管
子伸到肺部,還要在裏面採樣切片,有時需要灌水,再把水抽出來,根本
無法呼吸。」

當時他的血小板過低,最怕的是內出血;血氧量也太低,手術過程中必須
戴著氧氣罩,故不同於一般麻醉方式,針是從喉頭打進去,「光看到針就
夠嚇人了!」年輕帥氣的賴鴻儀自我解嘲著:「真實世界裏,生病根本不
像電視連續劇演的那樣唯美。」

一邊治療,一邊查證,醫院最後終於確認他是巨細胞病毒感染。X光片顯
示,賴鴻儀的肺部有一半以上受感染,治癒的機會微乎其微。

「我連起床上廁所的力氣都沒有,眼睛看東西都是雙重疊影。」整整兩個
星期,賴鴻儀吃不下任何東西,「吐」成為生活唯一的重點。此時,醫院
發出病危通知書,估計他恐無法撐過一個星期。

然而,在醫護人員的盡心努力下,賴鴻儀奇蹟似地活了過來!兩個月後病
情逐漸穩定,可以出院回家了。



回家

為減低感染機會,
房間裝了一台冷氣、一台大型空氣清新機



剛出院返家,為了讓賴鴻儀好好養病,杜絕感染的機會,父母將他房間裏
的設備用具全部換新,「一台冷氣、一台空氣清新機,小的怕不夠,還買
大的。」賴爸爸說。

賴鴻儀住院期間,由母親全天候在醫院照顧,爸爸在宜蘭照顧生意和家裏
,一個星期到醫院探望兒子三次。賴爸爸說:「那時最怕電話鈴響,尤其
是台北來的電話,令人心驚膽跳,很怕聽到壞消息。」

說起這樣的心路歷程,賴爸爸不免又紅了眼眶。「太太和孩子在台北,我
一人顧家,一年三節照樣得過,我自己包粽子、過中秋,還得隨時有幫孩
子辦後事的準備。」

有次太太打電話回來哭得很傷心,他心裏有底,飯後倚著水槽洗碗筷,眼
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那時大兒子帶著孫女回來探望我,才幾歲的孫女
看我在哭,拿面紙給我擦,還抱著我問:『阿公!您在想叔叔哦!』」

移植出院後才一個月,賴鴻儀又因肺炎發燒,進進出出醫院。

「只要他說頭稍微熱熱的,大家就趕緊收拾東西,送他到醫院,每天都過
得很緊張。」為了替兒子治病,賣掉兩棟房子的賴爸爸說:「我們不敢讓
他坐大眾交通工具,都是花幾千元請計程車接送,還要挑乾淨的,實在很
怕他受感染。」

然而反反覆覆的感染,還是讓賴鴻儀血球突然下降,致使新骨髓和原骨髓
各呈百分之五十的狀態存在體內,一度被懷疑病情復發。

查不出原因,醫師又幫他作了一次化療,卻因抵抗力弱而染上退伍軍人症
。「這是需要通報的疾病,連衛生署都來關心。前後共治療一個多月。」
賴爸爸說。

等待血球生長期間,醫師向慈濟提出申請,請捐者再捐一次淋巴球,分兩
次施打。前後經歷一年半多,新的造血幹細胞才打敗舊細胞再度發揮功能
,讓血球生長至完全正常狀態。



無憾

人生永遠有處理不完的事、未了的心願,
要學習如何看淡



數次進出醫院,多災多難的賴鴻儀自我解嘲地說,他在醫院裏可以領一張
VIP(貴賓)證了。

經歷過最痛楚的遭遇,賴鴻儀的心也放下了。

「來這世上,當有天要走時,如果覺得心中仍有遺憾,這趟就算白走了。
」賴鴻儀說,《西藏生死書》對他的幫助很大,懷疑得到愛滋病期間,他
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偶爾看一看書,看完就入睡;幾天後,才慢慢想通了
道理。

「如果覺得沒有牽掛、沒有遺憾,表示這趟人生路走得很充實。」書中的
道理,賴鴻儀本來一直無法理解,事後他才體悟:「人在世上,永遠有處
理不完的事情,永遠有未了的心願,要學習的是如何把它們看淡而已。」

賴鴻儀覺得那是一個關鍵,把事情看淡,盡心去做,也就沒有那麼多遺憾
了。「真正生過病,才能體會出書中的含意;沒經歷過,我只能說有智慧
,但無法得真髓。」

賴鴻儀覺得,現在只要多過一天就是多賺一天,轉化心情對疾病的治療效
果,遠比藥物的作用來得大。「凡事都有好壞兩面,把負面看得很重,等
於沒有善待自己,何必讓自己過得這麼辛苦?」

賴鴻儀表示,現在很少有事情會影響到他的情緒。復學後,他已將論文完
成寄至國外審核,雖然國外主要審核者不幸往生,致使他必須再多等待半
年至一年,賴鴻儀卻說:「這只不過是人生中的小石頭,這半年我還可多
學一些東西哩!」





賴鴻儀曾經自問:「為什麼偏偏讓我碰到這種病?」住進醫院,看到眾多
病友,他才明白這世上不只他一個人在受苦。

病友之間的相互鼓勵,是他活下去的動力之一。賴鴻儀提到一位讓他感恩
和懷念的人。「那位病友住在七堵,當初情況比我好,恢復得比我快。」

在賴鴻儀反覆感染進出醫院期間,這位病友常常熬補湯,親自開車送到醫
院給他。只是,這位病友卻沒有熬過來,先走了。

至於捐者,更是他內心深處最感動與感恩的對象。「捐贈者需要很大的勇
氣,才能為一個陌生人上手術台,接受麻醉、抽幾百西西的骨髓液;我自
己作抽樣時,也才抽幾西西而已。我不知道用什麼話語,才能表達我對捐
贈者這分勇氣的敬意!」

曾經,母親簽病危通知簽到手軟;然在經歷各項考驗之後,賴鴻儀重獲新
生。

以前,他為了早點畢業工作賺錢,捨不得睡覺,拚命作實驗;現在,他不
再將這些看得太重了,他說要珍惜生命,用心過每一刻,因為──生命真
的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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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那一刻》

賴鴻儀和王愛琴

◎撰文/邱淑絹 攝影/顏霖沼


「等了兩年了!」在閃亮燈光聚焦下,賴鴻儀和王愛琴緊握彼此雙手,長
久的期盼、彼此的牽繫,在相見的一剎那,化為共同心聲。

兩年來,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年輕的賴鴻儀,情緒沉穩鎮定,但當
雙手被捐髓解救自己的王愛琴給緊握著,內心由然生起一股柔軟與感動:
「她像是我久未見面的親人,這是一種相當深刻,卻又說不上來的感覺。


緊握著鴻儀的手,稱他一聲弟弟,王愛琴任由淚水決堤:「當志工告知配
對成功時,我的想法只有一個:我要捐髓!」

十多年前,王愛琴在美國修習碩士學位,得知同樣來自台灣的留學生溫文
玲,因罹患血癌正尋求非親屬間骨髓配對,她和同學紛紛挽袖抽血檢驗。
回到台灣後,因緣聚會來到慈濟工作,又於一九九九年加入慈濟骨髓資料
庫,種下和賴鴻儀相會的緣分。

「當初驗血時,就有預感自己會配對成功。」王愛琴說。

「真感恩,妳是他的再生母親。」賴鴻儀的父母和一路陪伴照顧他的老師
,急切地想將鴻儀生病後的點滴,細說予王愛琴知曉。

流著歡喜的眼淚,王愛琴也回憶起捐髓的情形,她將日期記得很清楚──
二○○一年十二月五日。「從手術房出來,麻醉還未全退,手腳仍不聽話
時,我就念佛回向給他,希望他能健康、平安;也希望藉由捐贈骨髓,將
慈濟大愛的法髓傳給他。」

王愛琴的身體一向虛弱,捐贈骨髓後,得知對方狀況仍不佳,又捐了一次
淋巴球;而當對方的主治醫師第二次傳達,希望她能再捐一次淋巴球時,
正好她要開刀。「當時我高燒一個星期不退,我的醫師評估後說,捐了反
而容易讓對方感染……」王愛琴很遺憾那次沒能配合。

幸好,之後賴鴻儀體內的造血細胞開始生長,並逐漸恢復到正常狀況。

如今,眼見賴鴻儀健康地站在自己面前,王愛琴直說:「我好快樂,好開
心。」

「我覺得自己跟鴻儀長得有點像……」聽到王愛琴這樣說,陪伴在一旁的
賴爸爸看了看彼此,深表贊同。

優秀的賴鴻儀在生病之前,直接從碩士班跳級成為博士班研究生;一場病
,讓他吃盡苦頭。但在接受骨髓移植成功後,他又恢復健康、重回正常的
生活軌道,正等待論文審核通過,以取得博士學位。

對此,王愛琴與有榮焉:「同事說,我救了一個國家棟梁、讓一位優秀的
年輕人重生!」

「進出醫院三年多,面臨無數次的失望與絕望,我體驗到:生病是上天給
我的磨鍊,希望我能從中了解生命的真諦,學習克服對死亡的恐懼。」賴
鴻儀感恩如今有機會站在眾人面前,以自己重生的例子,鼓勵病患走出癌
症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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