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注入生命泉源
懷孕捐出骨髓的何秀蓉
選自慈濟月刊第330期

  謝寶慧新學期開始二十多天,他參加校內游泳比賽,一向擅長運動的他,雖然拿到第三名,卻發生休克……緊急住院診治,證實罹患再生不良性貧血。當時懷孕!一個月的姊姊,泯除疑慮,勇敢將骨髓捐給了他,及時挽救一個年輕的生命……

  何志昌,曾是再生不良性貧血的患者,發病時,他只是五專三年級的學生。

多數血液疾病患者,初期都會出現異常疲憊的情形。當時的他,每天都非常想睡:上課常無精打采,爬樓梯時也經常是氣喘如牛,需費盡氣力,才能步上樓層;而手腳亦出現不尋常的紅色斑點。


那年,他才十八歲

  民國七十八年九月新學期開始廿多天,他參加校內的游泳比賽,一向擅長運動的他,雖拿到了第三名,但卻出現休克的現象。第二天他到醫院檢查,醫師要他緊急住院治療,立刻輸血,並且發出病危通知……

  很難讓人輕易接受這樣的事實!隨之籠罩在他與家人、親友問的震驚、倉惶,任誰都無法逃開,「開學前的暑假他還去打工,有時候會聽到他說很累,可是誰也想不到怎麼會變成這樣?」志昌的父親說。

  為了要緊急輸血,他們急急向親戚公司裏的員工求援。因為志昌身處生命危險的臨界,在志願捐血者末來到前,醫院的醫護人員已先行響應捐輸。

   醫師建議他們儘速轉到台大或榮總,因為只有那裏才有骨髓移植的技術,而也只有骨髓移植才能讓志昌的的生命延續下去,否則每次病發就只能靠輸血來維持其不 健全的血液系統,血輸得愈多,人體產生的排斥性也愈大,最終,就是一個年輕生命的流逝。幾經接洽、聯繫,何志昌轉到榮總。

  「在移植前印象最深的就是突然流出大量的鼻血,」何志昌回憶,當時醫師怎麼拚命塞棉紗布止血都沒有用,血流得滿嘴都 是,於是緊急送耳鼻喉科急救,「兩個鼻孔被醫師塞滿紗布,而且塞得好深,幾乎就像要穿過後腦般;我只能用嘴巴呼吸,而嘴巴又因為破皮,所以非常的乾燥、疼 痛。」「我覺得頭好暈、好暈,不知何時就暈過去了,等我醒來時,眼睛卻睜不開,暈眩的感覺就像面臨世界末日的恐慌似地,我只想哭……。」

  「難道我得這樣過往後的一生嗎?」那年,他才十八歲。

  他接受醫師的建議,準備接受骨髓移植。


懷有身孕的姊姊捐出骨髓

  在衛生署開放三親等捐髓限制前,大部分國人從未聽聞「骨髓移植」這個名詞;面對這未知的一切,榮總的曾成槐、陳博明醫師安慰他的家人:何志昌是第七十八位施行骨髓移植的患者,前面已有許多成功的實例可循,更重要的,這是他惟一的生機。

  大姊、二姊、兩個妹妹,連同在外島當兵的哥哥,全都到齊,抽血檢驗HLA(人類白血球抗原)是否與何志昌配對相合。

  「抽血時,我心裏有預感:自己的HLA和這個排行在我之後的弟弟,可能會更近似……」二姊何秀蓉說。果不其然,兩人的HLA配對相合,然而,當時何秀蓉已懷孕三個多月。

  抽骨髓對腹中的胎兒會不會造成影響呢?大家都疑惑著。懷孕捐贈骨髓,這在國內還是頭一次碰上的案例,「照常理判斷,應無大礙。」醫師推斷說。

  「可是公公、婆婆卻非常擔心我肚裏的孩子會不會有危險,我先生倒沒表示什麼意見。因為骨髓移植是救治弟弟惟一的方法,我那時一心一意要救弟弟,其它的也就沒有多想了。」何秀蓉說。

  「當時是自靠近臀部部位的腸骨處抽取骨髓液,醫師只為我進行半身麻醉,我的意識非常清楚。抽取骨髓時,手術房裏播放著熱門音樂,我問醫師為何還播放流行樂曲?他告訴我是為了避免捐髓者太過緊張。也不知為何那時我的心裏很輕鬆,一點擔心、害怕的感覺也沒有。」

  「事後醫師告訴我,也許會有局部出血的情況發生。但是自己並沒有遇到,我的恢復情形相當好,在醫院觀察、調養了三天就出院了。」

  她當時有孕在身,害喜現象蠻嚴重的,有時也有腰酸背痛等婦女症候,「這些可能跟我個人的體質有關吧!」何秀蓉解釋。


為他注入一股生命泉源

  經過化學治療達到理想緩解狀態的何志昌,接受姊姊捐贈的骨髓進行移植。「那時我們隔著透明玻璃看他一人在無菌室裏,一直嘔吐,他那難過的樣子,教我們心裏也不好受。」何志昌的大姊說著。他父母親也說:「那段時間,我們天天吃不好、睡不好。」

  志昌在無菌室住了廿多天,流鼻血的症狀也在骨髓移植之後,慢慢改善。

  離開無菌室回家休養,何志昌每天仍需繼續服用抗排斥藥,「過了半年,我覺得自己的體能狀態已日漸恢復正常,便停止服藥,結果出現小小的排斥現象,因此文繼續吃了半年的藥。」

  「骨髓移植後一年的時間,我又回到從前的自己,可以到處走、到處玩,可以繼續末完成的學業,和同學們過著無憂無慮、嬉笑打罵的快樂時光。」生命曾瀕臨垂危的何志昌,再度有了另一番新氣象。

  而從懷孕、捐髓到生產的何秀蓉,「那段時間我只覺得自己好累、好累,我先生當時還在服兵役,因此自己必須獨立面對許多事,包括孩子出生後一連串未知的狀況。」

  捐髓之後,她每星期固定回醫院做產檢,一直到寶寶安全出生後,健康情形良好,大家才鬆了一口氣。

   「因為是頭一胎的關係,自己又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只要孩子一有不對勁,我就好擔心,好擔心。」「記有一次我到嬰兒室餵孩子喝奶,別床的嬰兒都眭眭哭個 不停,怎麼我的孩子就是不哭、不吵也不鬧!」「寶寶是不是怎麼了?會不會是捐髓的後遺症?」揮之不去的牽掛與疑惑,不止一次的罣礙著何秀蓉。


活潑健康的「小比」

  這一天,和何家一群人聚在榮總復健科的交誼廳裏,今年六月將滿四周歲的「小比」,活潑約滿場飛奔,一會兒黏著舅舅何志昌,一會兒又和外公、外婆撒嬌,一會兒又依附在媽媽的懷裏。小比叫郭向城,也就是四年前那個不哭、不吵也不鬧的孩子。

  「他好喜歡講話,只要抓住一個人,就會一直問許多「為什麼」;很聰明,也很調皮。」他的母親何秀蓉說。

  小比對眾人的問題有問必答,「我恨乖啊!」「身體很健康啊!」大人們引著他一句,他也跟著念一句;大伙兒慫恿他唱首歌,他順應請求扯開嗓門兒……

  後來小比好像又想起什麼,「舅舅好久沒有陪我睡覺了:」「希望他快點好起來,就可以陪我,帶我去游泳。」

  小比有個一歲的妹妹,他說:「妹妹漂亮!我帥!」說完,還挺得意的笑著。

  面對兒子的新生,女兒的無恙,小孫子的健康、可愛,最是百感交集的應屬何志昌的父母親吧!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志昌這麼幸運,能在兄弟姊妹間找到配對相合的HLA。」在醫院裏,他們也看過不少因無可供移植的骨髓或移植失敗而撒手人寰的例子,「成立骨髓資料庫,這是件很好的事。」何父表示。


一家人交織血淚的奮鬥

   「不管花了多少心血或是流了多少眼淚,我們只是希望志昌能夠好起來。」但是,誰又能料到,志昌在家休養了兩年後,復學不到一年,在一次放學回家途中,卻 因車禍受傷傷及胸椎十二節,而成了脊髓損傷患者,目前需定期回院復健並做健康檢查。「眼看著他慢慢復原,部沒想到後來又發生車禍!他是個很乖、很聽話的孩 子,看他這樣,我們實在很捨不得,心裏很難過……」何父幽幽的說。

  「他應該感謝兩個姊姊——二姊捐贈骨髓給他,讓他撿回一條命;大姊又在他車禍後辭掉工作,全心全意照顧他,至於我們做父母的,無所謂啦!」


捐髓,為人間創造希望

  獲中華民國骨髓移植協會頒獎以資鼓勵的何秀蓉說:「在不傷及體質的情況下,其實孕婦也是可以成就助人的義舉,我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我相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或許是這樣,所以老天爺賜給她一個既聰明又可愛的孩子。

  身處的周遭,每天都有許多的故事上映又落幕,聽著他們有些靦覷、有些不知何以表達自身曾經歷的事時,郡教人突然從他們平實的言語中發現——原來,一切希望的創造,皆是因為「不忍人之心」

  因為不忍,我們毅然克服畏懼;因為不忍,我們昂然超越未知;因為不忍,我們覺得應該付出,不管是對自己的親人,或擴而廣之,對身旁的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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