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生死得坦然 《慈濟骨髓捐贈資料中心成立三周年》‧3

⊙林蕙芳口述/薛桂文撰文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359 期)


根據統計,美國每年有五千多人面臨血液疾病的威脅;

在台灣,每年則約有一千人。他們大多是在毫無心理準備下,

被迫展開一連串與疾病對抗的生命歷程。

這樣的事實也可能發生在你我的身上!

目前,全台灣已有近十三萬人加入志願捐髓者行列,

為挽救血液疾病患者的生命,您的加入將可增添他們生存的希望。

以下是一位血癌患者的經驗分享 ──



接受骨髓移植四年來,雖然身體狀況一直不錯,但不可否認的,每一
想起「白血病」,心頭不免為之沈重,深怕這個無情殺手三度來襲,
而我可能再也沒有前兩次發病時那般幸運了。



 
莫名奇妙患了病
      七年前,剛上研究所一年級,當時隻身在台北半工半讀,日子過得十 
分忙碌,絲毫未察覺身體的異樣。雖然不時有人告訴我,臉色愈來愈
難看,甚至嘴唇已和臉色一樣蒼白,身上也常莫名奇妙地青一塊、紫
一塊,我都當成是工作辛苦或每天擠公車擠出來的,一點兒也沒有感
覺致命危機正步步向我進逼。

直到一天,爸爸上台北來看我,發現寶貝女兒幾乎變了樣,堅持要姊
姊陪我就醫,我這才勉強地上醫院,心裡卻還以為不過是貧血之類的
小毛病。

而就在看病前一天,手被不知名小蟲叮咬後,竟腫得像麵包一樣,這
些徵兆似乎向我預警:一切並不單純。

果然,第二天到醫院,護士一見我,便責備我沒有病識感,立即要我
去抽血檢查,還特別交代要以急件處理,要我抽了血後,等在檢驗室
拿報告。醫師一看到驗血報告,便叫我迴避,他要單獨跟姊姊說話,
我這才發覺事態嚴重。

過了一會,再度被叫進診間,醫師宣布我須立刻住院。由於第二天就
是期中考,我還天真地要求,希望考完試才住院。沒想到醫師脫口而
出:「命都沒了,你還考什麼試?」嚇得我連病名也不敢問,一顆心
往下沈。

回家後,重整思緒,憑著有限的醫學知識猜想,應是血液方面有致命
性的疾病,那大概就是:白血病了?!奇怪的是,一開始不覺得怕,
還從容地打電話向工作機構、學校請假,等一切料理妥當,揣想著疾
病可能的後果,這才愈想愈慌,抱著枕頭大哭一場。

直到住院,我仍不知道確實病因,同學、朋友們一波波來探病,連許
久不曾聯絡的友人也出現了,有人甚至一開口就哭,在在證明我的猜
測八九不離十。此時,我反而有點逃避現實,不想知道病因,深怕印
證了最不願見到的白血病,而家人也似乎心照不宣,表面上若無其事
,暗地裡卻各自落淚。

 
鬼門關前走一遭
 
住院頭一星期,醫師原本要抽骨髓確定病因及治療方式,爸爸卻擔心
影響日後健康,堅持不同意,治療也遲未展開。後來,一位長輩幫我
轉診台大醫院,父親較信任台大醫師,便同意抽骨髓檢查,終於確定
我罹患的是「急性骨髓性白血病」。

根據檢查,我的骨髓母細胞幾乎無法正常製造血球,周邊血液細胞有
百分之九十七異常,病情非常嚴重,醫師根本不敢說有幾成治癒把握
。父親問我,情況很不樂觀,還想不想治療?我心想,我這麼年輕,
怎麼甘心就此離去?便點頭要求一試,父親見我意志堅決,也承諾只
要有一線希望,即使賣房子,都要讓我醫到底。

醫師開始為我作化學治療。由於體質敏感,對藥物反應強烈,各種副
作用相繼出現,連醫師都說,教科書上提到的化療副作用:嘔吐、發
燒、細菌感染等,我幾乎一項不漏。曾有一陣子,我甚至須隨身帶著
臉盆,以盛接隨時冒出來的嘔吐物。

更慘的是,多數病患接受化學治療,只須一個療程,病情便能緩解,
而我卻接受了三個療程,病情才獲控制,在醫院裡足足住了半年;猶
記得入院時穿的是厚重冬衣,出院時,卻已換成經薄夏衫,而在鬼門
關前走了一回,再見外面的世界,恍如隔世。

出院後,遵醫師指示按時服藥、回診、生活作息正常,一心只求病魔
從此遠離,而每次回院檢查,也都讓我以為願望就將成真。

沒想到,隔年四月例行回診,驗血報告再度顯示,血球細胞再度出現
異常,我的白血病復發了。

這次,我可是滿腔怒火,我那麼努力、配合醫師,為什麼病情還復發
?而且再嘗健康的滋味,竟只有短短十一個月,上天為何那麼不公平


大哭一場後,沒有多餘的力氣再生氣,只能乖乖重複一年半前做過的
事:收拾東西、請假、再度入院。

 
骨髓移植獲新生
 
再一次化療,藥物反應依舊強烈,副作用的痛苦也絲毫未減。有一次
,因為不明細菌感染,連續發燒達兩星期,醫師用了各種抗生素都不
見效,我燒到喘不過氣,整個人陷入半昏迷狀態。

一天夜裡,當我稍微清醒,想起自己所受的這些折磨,還有家人因我
而不曾稍懈的掛念及憂心,我只覺得對抗病魔的所有勇氣已消耗殆盡
,忍不住向上帝請求:就讓我早點回到他身邊休息吧!不要再給我這
種看不到盡頭、令人身心俱疲的試煉。

不知是否上帝聽見了我的禱告,沒多久,燒竟退了,身體也逐漸復元
,我再一次擊退了白血病的侵襲,而且比上次進步;這回,我只住院
五個月,只是不知道病魔是否就此罷休?

醫師告訴我,這種病第一次發病,有百分之七十的機會緩解,第二次
發病只剩百分之五十的康復希望,至於第三次,結果就很難說了;而
且他建議我不妨考慮骨髓移植,徹底治療,或許有較佳的生機。

我沒有多想,便決定接受骨髓移植,但移植手術須先殺死原有的骨髓
細胞,移植若不成功,只有死路一條,而我當時病情已緩解,家人都
不贊成冒險;我卻認為,應在身體強壯時放手一搏,否則等將來病況
危急、無法可醫時,才接受骨髓移植,治癒希望可能更渺茫。在我的
堅持下,家人終於同意。

幸運的是,別人須千方百計尋覓的骨髓,對我卻不成問題,姊姊和兩
個弟弟的組織配對都和我相符,最後由於大弟弟健康最佳,醫師便選
擇由他捐出骨髓,他也毫不猶豫,立刻向服役的部隊請假,讓我這個
做姊姊的感動不已。

骨髓移植十分順利,這次我只在無菌室裡住了四十五天便出院;在弟
弟骨髓輸入我體內那一剎那,我覺得有股很特別的暖流,頓時流遍全
身,預感告訴我:我一定會好起來!

 
袪除陰霾得坦然
 
至今四年了,癌細胞未再出現,我雖不免擔心可能隨時再犯,但經歷
多次死生邊緣的掙扎,也看到病房裡太多人生無常的變化;我已領悟
,生命中許多際遇,是我們無從選擇、無法控制的,與其擔心、害怕
、抱怨,不如做好心理建設,坦然以對;畢竟疾病已造成生理的痛苦
,何必讓心理也跟著苦下去?

換個角度想,這些疾病總會發生的,不是落在我身上,便是找上別人
,也許就因為我較有能力承擔吧?上天選擇了我來承受,病這一遭,
就當是幫助別人吧!

(本文轉載自八十五年八月二十八日民生報第二十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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