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05 慈濟月刊文章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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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許一個愛的未來

◎撰文/ 陳怡伶

「當時我無法爬起來吐,師姊也來不及拿器皿來接,
就直接用她們的雙手捧在我胸前接嘔吐物,又幫我換洗得乾乾淨淨。」
冬雪覺得師姊們竟偉大至斯,不禁淚流潸潸。
之所以流淚,實為發自五內感恩與感動的淚水啊!


「姊姊,慈濟有一場捐髓驗血活動宣導,妳去看看,很有意義的,說不定有機會救人喔!」冬雪的妹妹是慈濟委員,打電話邀姊姊去淡江大學驗血。

「第一次,我只是去看看,但沒有加入驗血活動。」停頓了一下,她繼續談道:「『骨髓捐贈』這樣的觀念,對我們是相當陌生。不過,經過師兄姊的詳盡解說後,我的疑惑去除了大半,第二次再接到相同的電話,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驗血。」

這一次驗血活動的地點在士林國中,她不僅一個人去,還帶了三嫂及素蓮等幾位好友一起去。

擔憂藏心底,貼心付行動

三年半後的某一天,她突然接到一通求證並恭喜的電話;原來,「我中大獎了!」她驚訝地放下電話,心裏直想著:「這個緣,必定要結,這是萬分之一的機會,是人命關天耶!」

但是,她首先要克服的,是如何對疼惜她的老公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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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骨髓爸爸

◎撰文‧邱淑絹 插畫‧林碧惠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507 期)

「以前我覺得快樂沒什麼,生病後才明白,快樂是一種很好的藥。」
十二歲的荳荳接受了陌生人的骨髓延續生命,
以正向心靈面對生命考驗,也自我期許有朝一日,
能將助人基因傳遞下去……


沁涼的、迴旋自山谷裏的風,吹拂晨光輕撫的大地,將谷地裏的作物潑灑得一片油亮。沾著露珠的葉片,迎著朝陽呼吸,蟲鳴鳥叫與山屋鐵門開啟的轟隆聲交響著,活絡了遠山村落的聲息。

穿戴長及手背的袖衣,斗笠下方巾掩蓋著頭臉,劉家夫婦循著小徑緩步的身影,透出長期依山而作農家的樸拙。谷地中,勞動耕作的田地裏,他們親手拉拔的菜葉,向著陽光生長,輕掬著山間的幽靜。

女孩荳荳,常跟著父母上山工作,眼裏的世界盡是群山的綠、田野的青。若非那次劃破長空的巨變,她童稚天真的臉上,不會覆上憂愁的霜,蝕成苦水,淋透無憂的心靈……

白色的十二歲生日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暑假,正當作物採收的季節,和家人在山上的荳荳,被小哥發現眼睛黃黃的。媽媽起先不以為意:「誰教你們一直熬夜玩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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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這段影片是我在網路上找到唯一一份關於佩穎的報導,因為有人在找這段影片,所以我把它找了出來。我在搜尋的過程中,發現幾乎有實施靜思語教學的地方,不論海內外,都會提到這個故事。主要放上來的原因,是希望大家可以延續最初的那份感動,也感謝原作者樂意玉成此事。]

我想活下去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45 期)
◎莊淑惠
在一場全校性教學觀摩中,老師說了一則「水泡兒」的故事,當同學還深受故事情節所感動時,班上人人排斥的一個小女生,卻主動站起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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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第508期)

單純盡心,世界大不同

◎口述、相片提供‧郭淑娟  撰文‧邱淑絹

捐髓救人,表面上是付出,
實際上卻是受髓者成就了我。
來不及與他見面,
我心裏有遺憾,卻不後悔……

一九九四年三月,慈濟在高雄萬壽山舉辦捐髓驗血活動,捐款慈濟多年,偶爾受邀參加活動的我,也隨緣加入。看到文宣上說明,捐髓需要住院三天;我心想,自己向來與獎項無緣,這份「大獎」應該不會落到我身上吧?

五年後,任教的幼稚園剛開學不久,就接到慈濟志工來電,說我配對成功。我很驚訝:「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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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太骨髓庫
 交流研討會






因為你,我會努力活下去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73 期)
◎撰文/葉子豪 攝影/顏霖沼

捐受髓者相見歡


或雙手交握、或緊緊擁抱、或笑中帶淚,
他們素未謀面,此刻卻真情流露——
「我會更加珍惜生命,朝理想邁進。」
「我的骨髓能救人,我覺得自己很有用。」
「一路走來,父母是我最大的支持,感恩他們。」

亞太骨髓庫交流研討會中,捐受髓者相見歡,
感動了在場十四個國家的骨髓庫專業人士、
移植醫院與慈濟志工,
也理解到:無論醫學如何進步,
治療血液病患的關鍵,
仍是與他們擁有相同人類白血球抗原的「人」,
找到這個人、鼓勵他捐出骨髓幹細胞,
靠的不是科技,而是——無私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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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過來,是為了救他

車禍帶來大災難,我卻能保住性命醒過來;
我更應該捐髓,讓他也能健康活下去。



站在捐贈者蕭嘉峰面前,受贈者鄭程介(中)說:「沒有他,現在我沒有
辦法站在這裏!」他感恩捐贈者,讓他有意志去對抗疾病;而父母是他最
大的支持,很謝謝他們。

身材瘦小的鄭程介明顯地比蕭嘉峰(右二)矮了一截;相見之後,蕭嘉峰
才恍然大悟:「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捐給女孩子呢!因為醫師說需要捐贈的
量很少。」

談起毅然捐髓的遠因,蕭嘉峰有著一段感同身受的經歷。他的妹妹罹患腦
癌,國中還沒畢業就往生了;歷經手足走過生命最後一程的傷痛,讓他深
切體會身為癌症病人親屬的苦,「只要有任何機會,不計多少開銷,都會
很希望把妹妹救回來。雖然已經無法挽救妹妹,但我知道我還可以幫助其
他人。」

因此看到鄭程介浴火重生,他有著一分難以言喻的感動:「我不只幫助了
他,我是幫助了一個家。」

而陪同丈夫出席的蕭太太,嬌羞地「招供」:「其實我先生是被我拉去抽
血做資料建檔的,那時候我們才剛認識。」一段談戀愛的小插曲,讓蕭嘉
峰和慈濟骨髓庫結了緣;但一場危及性命的意外,卻讓這分「髓緣」備受
考驗。

二○○三年,蕭嘉峰發生車禍,肋骨斷了七根,傷勢嚴重,醫院甚至兩度
發出病危通知。就在休養約半年後,慈濟骨髓捐贈關懷小組來電,告知他
與血癌病患配對成功;蕭嘉峰歡喜卻也憂慮,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完成
救人的心願。

得知蕭嘉峰死裏逃生的經歷之後,關懷小組志工表示:「當時我們決定,
無論蕭先生捐得成捐不成,我們都要去關懷。」

一進蕭家大門,就見到九十歲的阿嬤「坐鎮」家中。一開始,阿嬤誤以為
骨髓是從「龍骨」抽出來的,但是在志工們比出正確的抽髓部位、仔細說
明之後,阿嬤了解捐髓救人不會傷害身體,轉而鼓勵愛孫:「緊去救人!


醫師評估後,安排蕭嘉峰以抽取周邊血方式捐贈造血幹細胞。捐贈前數日
,注射生長激素將骨髓中的造血幹細胞驅趕到周邊血,再以類似捐血的方
式抽出,蕭嘉峰因此連挨好幾針,讓陪伴他的阿姨很心疼。

「不過他捐贈之後,身體比以前還要健康喔!」蕭太太說。

「我自己也是被人救的,現在有機會救人,為什麼不救?也許我這條命就
是留著救他的。」身為慈濟骨髓資料庫第六百六十一例捐贈者,蕭嘉峰用
「還願」的心情,看待這分來之不易的因緣;而有幸獲得這份救命禮物的
鄭程介,也向他承諾:「我一定會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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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之合,勝利!

我只是點燃了一根火柴,還要靠醫療團隊、病人和家屬的努力,才能將火
點上蠟燭、燃亮燭光。



「我覺得我做的,只是點燃了一根火柴;如何把這小小的火點到蠟燭上,
還要靠醫療團隊努力、病人求生的能力。當然更辛苦的是陪伴在旁的家屬
……」慈濟骨髓資料庫第六百四十例捐贈者「陳同學」,用燭火的傳承比
喻造血幹細胞移植的過程。而被點亮希望的受贈者陳弘亞(右),也鄭重
地向「陳同學」承諾:「我會更加珍惜生命,努力朝自己的夢想,前進!


「耶!」面對蜂擁而至的相機及攝影鏡頭,兩位E世代的捐、受贈者,比
出了V字手勢,慶賀彼此生命中,共同締造的大勝利。

這一切看在陳弘亞爸爸的眼裏,還是感觸良深:「當他生這個病,兩位姊
姊又配對不符的時候,我感覺到沒希望了。後來醫院通知我們,慈濟有骨
髓資料庫可以申請配對。」

為了照顧唯一的兒子,陳弘亞的媽媽不惜把生意興隆的店給關了,一家人
數度搬遷,為的就是給他一個好的環境養病。

發病之後,陳弘亞做了好幾次化療,期間甚至危急到送加護病房,對於從
來沒聽過的骨髓移植,一家人既期待又怕希望落空。

「當我知道有一個人可以捐髓給我弟弟的時候,我很擔心對方後悔。完成
移植之後,我很感激,也很想看看這個人。」陳弘亞的大姊含著眼淚,給
了「陳同學」一個深情擁抱。

相對於受贈者家屬激動的情緒,「陳同學」的爸媽則是以平常心看待。

陳媽媽是慈濟教師聯誼會成員,在慈濟骨髓資料庫剛開始運作時,就響應
了捐髓驗血活動,當時才十二歲的「陳同學」看到媽媽捐出一管血建檔,
也嚷著要捐;由於他未成年,媽媽還幫他多寫了一張家長同意書。之後,
骨髓幹細胞中心規定年滿十七歲方能參與建檔。

「沒想到事隔十年,真的有人需要!」「陳同學」的媽媽驚歎道。

目前就讀醫學院的「陳同學」,把兩年前捐髓救人的往事視為難得的學習
經驗。他是以收集周邊血方式捐贈造血幹細胞,捐贈前,雙親專程從南部
來到他身旁照顧生活起居,陳媽媽甚至為不曾謀面的受贈者誦經祈福,祈
求他順利活下來。

「很高興我的受贈者,今天這麼健康的活著。」「陳同學」欣喜之情溢於
言表;而「陳同學」的老師、王本榮教授,也與有榮焉地讚歎:「這也算
是一種『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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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卻堅定的決定

我每天都在祈禱有人願意捐髓,結果我沒有失望;
我也能體會,他要做這個決定,很不容易啊。



「梓翔,你有沒有什麼話和大家說?」「謝謝大家來參與這個會,大家要
注意身體保養。」站在數百位外籍嘉賓及慈濟志工面前,受髓者袁梓翔(
右二)露出靦腆笑容。未滿二十歲的他,有著一張稚氣的臉,但高壯的身
材讓人怎麼也想不到,他曾數度徘徊生死關頭。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有人願意捐骨髓給我們?要下這個決定,很不容易
啊!」袁媽媽有些激動:「我每天都在祈禱有人願意捐骨髓。結果,我沒
有失望。」

當骨髓捐贈關懷小組通知配對成功的志願捐髓者陳永清(右一)時,他幾
乎是一口答應,沒有任何猶豫。「我很興奮,總算我有作用了!」拿著袁
梓翔獻上的花束,陳永清簡短地表達了救人成功的喜悅。

袁爸爸說:「梓翔從小就是個健康寶寶,很壯,我怎麼想都想不到他會遇
到這種病。」原本又黑又壯的梓翔,國三時反常地臉色發白、體力不支,
騎腳踏車上學,卻騎不完全程,只能牽著車子進校門。就醫檢查診斷為「
急性淋巴性白血症」。

「糟糕,過幾天就是學測,是不是住院幾天再出去考試?」「不要考了,
那個已經不重要了……」醫師的一席話,道出了梓翔命在旦夕的事實。

第一位與他配對到的人,拒絕捐髓;慈濟骨髓庫鍥而不捨再找,終於找到
了陳永清,他不但答應,還鼓勵兩個女兒也去參加捐髓驗血活動。

二○○三年春,袁梓翔住進無菌室,接受「殲滅療法」消滅癌細胞,再植
入陳永清健康的骨髓。爸爸和媽媽以為梓翔就將健康出院,卻沒想到他發
生嚴重的感染。醫師注射最強的抗生素,他發抖不已,連病床也跟著搖動


又有一次肺泡出血,他咳出血來,緊急被送往加護病房插管治療。「他雖
然生了病,還是很強壯,要把他制伏插管,得花很大的力氣。我哀求護士
把麻醉藥劑用重一點,讓他不會痛。可是護士不敢,怕對他的身體造成傷
害。」談起梓翔死命掙扎的情形,袁爸爸心疼地說:「他大概不記得了,
在加護病房住了十天,算是命大!」

致命的感染、出血,讓梓翔數度進出加護病房;更令人驚訝的是,經過殲
滅療法,以及外來幹細胞重建的免疫系統雙重夾擊之後,殘存的癌細胞竟
然在梓翔的腦部復發,讓他昏迷不醒。

為此,醫療團隊從他的脊椎注入藥物,進行了多次化療。為了看顧梓翔,
在職場上高升的爸爸辭去工作,在科技公司上班的媽媽也調換職務,爭取
更多時間來陪孩子。

「有一天,護士在幫他護理時,他突然冒出了一聲『謝謝』,很沙啞很輕
微,卻讓護士和我們高興得跳起來了!他總算恢復知覺了。醫師說他這個
案例很特別,看起來沒什麼希望。可是你看他現在,一點都不像生過重病
。」袁爸爸感恩道:「我有生之年,要和師兄、師姊一樣,做對社會有意
義的事情。」

歡慶「髓緣」相聚的此時,關懷小組志工也追懷一位伙伴——施春成,他
全程陪伴陳永清,從尋人、健檢、捐髓到術後的關懷;就在陳永清完成任
務後,施春成的癌症病情卻每下愈況,等不及看到捐受髓者相見歡,他於
去年七月與世長辭。

「施師兄補進來,我們今天才會是一百分,但是他卻缺席了……」志工們
說:「他在走之前,五月份還陪一位大學生去捐骨髓。」

與會的每個人,不僅見證人性光輝的一面,更深切了解到——要對抗血液
疾病、挽救寶貴生命,不僅依賴醫學科技,還要加上志工關懷團隊及捐贈
者。在這「三位一體」的救命團隊中,每個人的價值都是無比珍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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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生命的浩蕩隊伍

◎撰文/葉子豪


「各位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那一隊是德國隊。」德國格賀‧愛寧格教授
(Gerhard Ehninger),指著投影螢幕上兩支分別穿著白色、黃色球衣的
隊伍,比喻骨髓幹細胞捐贈最關鍵的「人類白血球抗原(HLA)比對」


球員的上衣、褲子、襪子,分別代表HLA的不同型態,如果捐受雙方的
HLA比對完全相符,則捐贈者的骨髓幹細胞,就如同和受贈者的身體組
織穿著同一套「球衣」,比較不容易產生排斥,很快組成同一個「隊」,
一起對抗病魔。

反之,如果雙方穿的「球衣」不一樣,也就是HLA的配對不完全相符,
排斥的機會就提高許多;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兩「隊」按照不同的「球衣」
分別敵我,在體內展開一場同歸於盡的大廝殺,導致原本就虛弱不堪的受
移植者死亡。

「我們研究發現,有三成病人可以從親屬間配對到骨髓;另外有三成可以
在非親屬間找到捐贈者;但還是有近三成在親屬、非親屬間找不到捐贈者
。這時候我們會尋求臍帶血幹細胞移植,或者在比對不完全相符的情況下
做移植。」

從教授的報告中,顯示了無論科技、醫藥如何進步,決定血液病患生死的
關鍵,仍是與他們擁有相同HLA的「人」。但是要找到這個救命的人,
並鼓勵他無私的捐出骨髓或幹細胞,靠的不是科技,而是無私的愛。






針頭穿透皮膚,扎進手臂的血路,一抹鮮紅隨著沉穩的脈動汩汩流出,填
滿十西西的試管。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管血,對健康人來說是九牛一毛,
但對於掙扎在生死邊緣的血癌患者來說,血液中檢驗出的HLA,卻可能
決定他們的下一刻是「重生」還是「往生」。

為了挽救寶貴生命,截至二○○五年,全世界已經有超過一千萬人,把自
己的血液樣本捐給全球六十二個骨髓資料庫,建立其HLA之配型資料庫
,以提供給數以萬計在親屬間找不到合適骨髓移植的病患配對之用,開啟
活命希望。

在這千萬人搶救生命的浩蕩隊伍中,人口兩千三百萬的台灣不僅沒有缺席
,還繳出了一份令人尊敬的成績單——截至二○○六年三月底為止,「慈
濟骨髓幹細胞中心」已經收集二十八萬多筆血液資料,幫助海內外一千零
五十位病患找到配對相符者完成捐贈。

今年四月八、九日在花蓮靜思堂,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首辦「亞太骨髓庫
交流研討會」,亞太地區十二個骨髓資料庫,有十一個派代表代表出席,
包括台灣、美國、德國、澳洲、紐西蘭、日本、越南、香港、韓國、泰國
、馬來西亞、新加坡、菲律賓、印度、大陸等區域移植醫院、骨髓庫專業
人士;就骨髓庫品質管理、跨國幹細胞配對交換,以及幹細胞捐贈倫理等
議題進行廣泛討論。






由於起步時間不同、發展歷程各異,目前全世界的骨髓及臍帶血資料庫的
規模,相差懸殊。大者如美國國家骨髓庫,收錄了近六百萬筆資料;小則
如泰國骨髓庫,至今資料數不到一萬。而亞洲規模最大的三個骨髓庫,依
次為大陸的中華骨髓庫、台灣的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日本骨髓庫,資料
筆數都介於三十萬到二十五萬之間;仍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然而在通訊運輸發達、人口遷移全球化的時代,國際合作、資源整合,已
是全世界骨髓和臍帶血庫發展的新趨勢。慈濟基金會副總執行長林碧玉表
示,十三年來,經由慈濟配對成功的一千零五十例中,台灣病患有三百零
五例,其他七百多例送往全球共二十三個國家及地區,充分印證「大愛無
國界」的理念。

美國國家骨髓庫(National Marrow Donor Program,簡稱NMDP)總裁傑
佛瑞(Dr. Jeffrey Chell)以墨西哥血液疾病患尋求配對為例,在國內
尋獲機率是三成,如果同時到國外髓庫尋求,則配對成功率可達六成,整
整高出一倍。

他也提到,目前有兩種族群背景的血液病患,較難尋得合適骨髓配對——
一是多種族國家裏的少數族群,另一種則是跨國、跨種族通婚的第二代。
美國雖擁有世界最大骨髓庫,但境內仍有兩成血液病患較難獲得配對,他
們多為少數族群的亞裔和非洲裔美國人。因此,美國國家骨髓庫除了加強
收集少數族群的骨髓資料外,也會尋求外國骨髓庫幫助。

而因應台灣族群組成日趨多元的潮流,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也針對外籍配
偶及中外通婚所生、具有跨種族血緣的第二代,加強宣導骨髓捐贈,希望
能藉此為他們爭取多一分生命保障;其中外籍配偶的骨髓資料,也可以透
過國際合作,幫助他們母國的血液疾病患者找到合適的捐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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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戰生命






行醫之路的感同身受
——越南受髓者黃清俊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72 期)
◎撰文/邱淑絹 攝影/蕭兆成、林志郎

成長於貧困的越南鄉下,他努力追求夢想,
不到三十歲,即成為腦神經外科新秀,以精湛醫術搶救無數生命。
正當滿足行在實現救人理想的道路上,他被血癌拉到谷底……

台灣的志願捐髓者給他一線生機,他跨海來台接受骨髓移植。
「醫師們視病如親,不單關注病情演變,
有時我的鬱悶只是一現即隱,仍瞞不過他們。」

「慈濟師兄姊一直陪伴在身邊,
把我的人生導向一個充滿信心、幸福和溫情的新方向。」
「感恩捐髓人!您是我新生命的泉源,這分恩情我永遠銘記在心。」

從醫師變成病人,再重回醫師的角色,
黃清俊的醫者之路使命更深,
他將生命的眼光,延伸向更多和他一樣需要救助的人……




初春的北台灣,暖陽輕撫過往行旅,將大地浸染得透亮,澆燙出一季的溫
暖。只是這樣的和暖,對於來自終年炙熱國度——越南的黃清俊,仍有點
不習慣;黑呢絨帽,蓋過大腿的外衣和雙層的口罩,潛意識裏的專業教他
緊緊地保護著自己。

身為胡志明市規模最大的國立綜合醫院腦神經外科新秀,卻飽受白血病魔
折騰;結束近九個月在台灣的就醫後,他將回歸自小生長的國土。

臨行前,他躊躇腳步,對所有曾為他付出的人道感恩:「感恩大家!在我
生命窮途末路之際,始終護持我、賜予我重生。此刻我感覺自己擁有很多
——一個新的生命泉源、一條新的康莊大道。感恩捐髓人!雖然目前我們
仍緣慳一面,但您給了我生命的泉源,永遠與我同在!」


命運對我的撥弄,委實是太痛苦和苛刻的——二○○五年元月十六日,生
命晦暗的時刻終於降臨……



凌晨三點,越南大水鑊醫院(Cho Ray Hospital)住院醫師宿舍裏,一陣
難忍的腰疼震醒了黃清俊(Huynh Thanh Tuan),輾轉反側也不能減輕。
唯恐吵醒室友,他躡足走出房間;行進中,身為醫師的專業本能,自忖「
腰椎鎖骨脫位」正侵襲著身心。

強忍至清晨六點,他打電話找來女友將他送至醫院。同樣「腰椎鎖骨脫位
初階段」的診判,讓他接受了兩管止痛劑、休息四小時後離開醫院。

隔天,他發燒至四十度,服藥時稍退,藥效過後又再回升,反反覆覆了兩
天;熬忍不過的他回到服務的大水鑊醫院請求驗血檢查。

略減的血小板指數、陡升的白血球,他一度以為患上了登革熱,而轉至登
革熱病房。然情況並未改善,持續下降的血球、不斷的高燒,他警覺到自
己的病症並不單純:「白血球只剩六百,血小板也很低,皮膚開始有出血
斑點。」

住院第五天,他被安排做骨髓穿刺。全身麻痹的至痛,令他懷疑自己的骨
髓衰竭了,「我被送到血液科病房,二十四小時全日追蹤。」

醫院病患很多,一張病床得擠上兩、三個人;醫院經理部考量他的狀況,
決定將他轉送血液專科醫院——血液學中心(Blood Transfusion and
Hematology Hospital),以接受更好的療護。回想那日的情景,黃清俊
說:「那是個黯淡沉悶的下午,送行的人包括朋友、同事,都臉色凝重地
圍在救護車旁,令我覺得自己渺小與可憐。」

「你只是骨髓衰竭而已。」眾人試著安慰他。他也寧願相信:「就當作是
骨髓衰竭,總比癌症來得樂觀一點。」

入住血液學中心後,主治醫師是他學醫時的老師黃義。隔天,老師告知他
要進行「化療」——簡單的兩個字,將他拉至絕望的深淵:「那是我有生
以來第一次埋頭痛哭——為尚未完成的憧憬與抱負,及不肯放過我的多舛
命運而哭!」


兩位哥哥相繼因車禍離世,我連他們最後一面都無緣親睹,只能壓抑悲傷
,埋頭苦讀醫學……



黃清俊所謂的命運和抱負,源自於他成長的歷程,和欲救人於無助的醫師
夢想。

他生長於越南中部貧鄉,童年過得還算平靜,玩彈珠、放風箏……和別的
孩子並無不同。小學一年級,因還未適應學校生活,差點留級;幸得身為
老師的姑姑為他求情保證,他才獲准升級。二年級後,他學業突飛猛進,
總是名列前茅。

初中二年級時,剛從大學畢業的姊姊突然生病,住院一週後過世,教年幼
無知的他,恨透了家鄉的那所醫院:「姊姊進去時,還是健康的……」

他難以接受事實,隱約聽得大人們議論,姊姊是因「血液感染」而過世;
他因此在心中期許,長大後要當醫師。「我要讓所有的病患,都能快樂健
康的出院,而不是蓋著白布被送回家。」

初中畢業後,黃清俊至離家十公里的高中就讀,寄住在一位老師家裏;每
個週末回家一次補給下一週的米糧及生活費。家境貧困,他也沒什麼好拿
,然母親卻極盡所能為他添補,「她總是準備好吃的食物,只想給在外粗
淡過日的我,補足該有的體力。」

母親的默默支持,令他安心朝「當醫師」的夢想前進,也將一切苦楚視為
必然。三年高中結束後,黃清俊朝醫學之路走去。出身於鄉村的孩子,要
擠入狹窄的醫學殿堂,同鄉的村民都認為他異想天開。「每一位熟悉的人
,包括我父母在內,都勸我退而求其次,考個師範大學即可。」

夢想推動他前進,黃清俊不理會眾人的想法,毅然決然接受考驗。他報考
胡志明市醫科大學及西原地區城市的醫學院。經過一個月的忐忑等待,他
接獲心中夢想的通告——兩所皆考上了!

「接到通知單那天,是豔陽高照的中午,我騎腳踏車飛奔回家,顧不得汗
水溼透,告訴父母這好消息,母親興奮地直流淚。」

欣慰的淚眼後面深藏著一分隱憂:「學費從那裏來呢?」黃清俊安慰著雙
親:「日子會過得很快,我可以找份工作來自給自足的。」進入胡志明市
醫科大學後,黃清俊申請獎學金、兼家教,日子平淡且疲憊,但他覺得滿
意與欣慰。

大學二年級,黃清俊的四哥在一次交通意外中喪生,家人對他隱瞞惡耗,
但他自家鄉朋友來信中讀出玄機,決意回家一探究竟。「返家路特別漫長
,回家後,見到的是哥哥的一坯新墳。」說來心情淒然,黃清俊難掩往年
傷痛。

然禍不單行——四哥過世後七個月,五哥也慘遭車禍,家鄉的醫院設備,
無法確知腦溢血的位置,因此沒有挽回哥哥的性命。

黃清俊畢生想成為救人的醫師,卻來不及救自己的家人;為此,他深陷遺
憾與憂鬱之中。「我只想獨自靜坐沉思,很想從這世界逃開。」一次考期
將近,家鄉父母傷心的身影,喚醒了他沉睡的心,他思索:「如果我成績
退步了,不是教他們更傷心嗎?」他壓抑憂傷,繼續埋首苦讀,且矢言成
為腦神經外科醫師,以救助和哥哥同樣際遇的人。


當粉紅色的化療藥劑,透過靜脈輸入我的體內時,它燒灼著我的血管,同
時也燒毀了我一切的希望和抱負。



在越南,醫學院畢業的學生,不一定找得到醫院的工作——黃清俊深知這
一點,他努力克服困難,跨過競爭強烈的門檻,是胡志明市醫科大學同屆
畢業生中,唯一考取腦神經外科住院醫師的人。

在醫院,黃清俊最常待的地方是手術房,從早到晚馬拉松式的手術、睡眠
不足的作息,於他甚為平常。「看到病患從死亡邊緣掙脫後所展現的笑容
,以及家屬的快慰,就是我當醫師的最大安慰,足以彌補一切。」沒排手
術的時間,他就到病房關懷病人。

三年多來,他深獲主治醫師的信任,主持的腦部手術達三百多例,脊椎折
斷的手術也有二十例;搶救生命的優秀歷程,見聞於當地媒體。只是個住
院醫師,如此做到自己想做的事,他感覺自足:「這段日子,我過得很幸
福,因為我已得償心願;因為那些寶貴生命被搶救的喜悅,是我的家庭無
法再享有的!」

只是無常的人生,仍持續向他挑戰。在住院醫師任期僅剩一年時,那夜的
腰疼,讓他瞬間從醫師的角色,變成依賴他人的病患,「急性骨髓性白血
病」教他體驗了前所未有的絕望人生。

「當粉紅色的化療藥劑,透過靜脈輸入我的體內時,它燒灼著我的血管,
同時也燒毀了我一切的希望和抱負。」化療後的灼熱感、反胃、嘔吐侵襲
著他;口腔黏膜和消化系統潰爛,更是無從逃脫。「只要遠遠望著食物、
或者無意中想到食物,就會想吐,即使是平常很愛吃的東西。」一日清晨
醒來,他看到大把頭髮掉在枕頭上,無比的沮喪和難過,終於讓他切實明
瞭其他癌症病患的痛苦。

「我感覺自己真的變成殘廢了。」他充滿自卑,要求住到單人房,不想任
何人問及他的來歷與病歷。一次,因為病房要消毒,他被暫時轉往另一位
比他還年輕的病患房裏,對方樂觀的一句話:「人生坎坷浮沉不定,且為
眼前的日子活下去吧!」讓黃清俊猛然覺醒:「人生變幻莫測,誰能預料
?就任由命運撥弄吧!」


眾多識與不識的人,猶如親人般的關愛,讓我的心無比溫熱,開始覺得明
天有了希望。



黃清俊患病的遭遇,震撼了越南醫界和曾報導他醫術的媒體;被他醫治的
病患們,更爭相到醫院打氣、募款和捐錢,並為他搜集資料及四處求援。
過程中,一位美國的朋友發現以慈善著稱的慈濟基金會,因此向慈濟越南
聯絡處求助。

「接到黃清俊的案例時,是他接受化療兩個月後。」慈濟越南聯絡處負責
人林志郎說。消蝕中的生命不容等待,志工們隨即到醫院探訪,並和黃義
醫師討論、了解病情。

回憶初見慈濟人的情形,黃清俊說:「慈濟志工很親切及充滿人情味,在
凝望我的眼神中充滿著體解;如家屬般的溫馨,讓我覺得明天有了希望。


儘管黃清俊是個醫師,月薪也才相當於台幣五千多元。對這個並非僅憑關
懷及金錢補助就能解決的案例,林志郎也曾掙扎:「白血病得做骨髓移植
,醫療費用龐大,越南的移植技術也是個問題。」然不忍一位年輕、優秀
、救人於無數的醫師,生命就此消殞;基於「救一個人等於救很多人」的
理念,越南慈濟人咬牙接下這個案子;一邊為黃清俊募款,一邊則為他尋
求相符的骨髓配對。

為了送黃清俊的血樣到台灣慈濟骨髓資料庫求助,越南血液學中心的醫護
人員連夜趕工;再由往來台灣、越南的慈濟志工賴和雄,親自帶回台灣檢
驗。慈濟骨髓資料庫兩週內即找到與黃清俊初步相符的捐髓者。

慎重起見,黃義醫師決定將黃清俊送往台灣,由多年前曾指導該院成立血
液中心的台大醫院治療。黃清俊的女友黎氏杜鵑,也請長假陪他來台治療


臨行前,慈濟志工安排黃清俊遠在中部家鄉的母親、舅舅和同仁們送行。
心情錯綜複雜的黃清俊感動滿滿:「我從小到大,未曾經歷過如此隆重場
面,真是受寵若驚……」


帶著離鄉背井、前途未卜的愁緒以及一線生機,來到陌生的台灣;沒想到
,在愛的環抱下,這裏成了我另一個家。



遠赴台灣就醫,黃清俊憂慮甚深。一個從未去過的陌生地,就醫後的生活
起居、語言不通的隔閡該如何解決?他一點頭緒也沒有,心中很是不安。

知道黃清俊的困難,慈濟志工賴和雄,主動承擔起照顧他的責任。賴和雄
說:「白血病患的照顧,壓力是很大的。但知道他需要一個家,我們就給
他一個家!」

賴和雄將台北住家頂樓房間重新裝潢,打通牆壁、開了個窗,更新壁紙、
牆板、天花板,形成一個獨立空間讓黃清俊專用,以減少接觸外面病菌的
機會。

賴和雄一邊安排黃清俊就醫,一邊為他進補;還在他健康狀況允許下,帶
他與女友旅遊,以緩和移植前的不安。賴和雄說:「我希望他們感覺這裏
像自己的家,不要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我離家在外生活已有十二年,不曾得到如此的照顧,賴爸爸、賴媽媽的
關愛,不亞於我的父母。每思及此我都激動得不能自制!」日久視賴和雄
為父,而喊出一聲「賴爸爸」的黃清俊說。

經由非親屬配對,黃清俊成為慈濟骨髓資料庫第九百三十一例配對成功者
;移植前一天,賴和雄在家為黃清俊誦經祈福,越南慈濟人則在當地舉行
祈福晚會,邀請其家人、黃義醫師和同事朋友們參加。

做非親屬骨髓移植前,醫師先為黃清俊抽取骨髓,以備日後自體移植之需
。躺到手術台那一剎那,黃清俊百感交集——

「一直以來,都是我站在手術台邊——我總習慣在病人麻醉藥起作用前,
握住他們的手給予鼓勵、安慰。現在,自己卻變成躺在手術台上的人。我
才真切體會到我那些病患,手術前惶恐的程度。」

在無菌室的黃清俊,透過電話和家人對談時,他已卸下了害怕:「我太幸
運了!在眾人的祝福下,我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懦弱和畏縮。」

當盈滿捐者情義的骨髓液,順利滴流進他的血液裏,黃清俊感到無限幸福
。「醫護人員守候在我病床邊,病房外則有很多慈濟志工,給我無比的信
心與生命力,教我憧憬著新生命和光明的未來!」


化療和移植的痛苦,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因為我終於活了下來!我的理
想還在,並且有可能實現。



骨髓移植後帶來的痛苦,身為醫師的黃清俊也不能倖免,他憑藉意志力苦
撐。直到五個半月後,主治醫師有力的一句:「新的血球發展得很好,可
以出院了。」讓黃清俊深覺苦盡甘來:「那意味著我的生命、工作,甚至
我的理想還存在著,而且有可能實現!」

今年二月八日,黃清俊結束在台灣將近九個月的治療,返回越南家鄉。

前一天,賴和雄陪他回台大醫院作在台最後一次複診。頂著春天暖陽,走
來精神奕奕的黃清俊將全身保護得很緊。與賴和雄近半年的相處,他已學
得簡單的中文可以對談。

「老師教我很多醫療技術的事,賴爸爸則教我很多生活上的事。」每天,
賴和雄禮佛,黃清俊跟著做;講慈濟人的故事,他認真聽,寫筆記、做紀
錄,有如他學醫時的勤奮。

那是賴和雄對黃清俊視如己出的心情:「總不能讓他白白生一場病。給他
一個家,再來就是要教育;他是醫師又是病人,若能以同理心去回饋,對
越南的病患會有很大的幫助。」

承接下照顧黃清俊的擔子,對患有糖尿病及高血壓的賴和雄來說,並不輕
鬆;巨額的生活花費、術後的照護,都得仔細用心。「白血病很特別,環
境不能太差,尤其是不能感染。」

白血病患移植後,五年是觀察期,體溫升高一點,都會有感染疑慮。於此
,他們有過一次難忘的經驗。賴和雄回憶:「醫師告知,只要體溫超過三
十八度,就得送醫。有次颱風夜,他體溫一直在三十七點九度徘徊,實在
讓人緊張。」

黃清俊的女友杜鵑,是肝臟科醫師,知道他生病時很難過;然陪伴來台就
醫這段時光,她自認有深刻的體會:「以前看別的病人是一天八個小時,
希望他們趕快好而已;而照顧親人生病是二十四小時,很是擔心。照顧他
後,我已懂得病人和家屬的苦,將來服務病人的態度也會改變。」





生病時,黃清俊每天早上醒來做的第一件事,是捏捏自己的手,確認還好
好地活著,不是在作夢。那時,很擔心因為腦出血而死亡的他,常對自己
說:還能走、還能做事,我深感滿足。

他發願回到越南後,將投入慈濟人醫會,以醫療專長為病人拔除苦痛。

陽光下,二十八歲的黃清俊和其他行人,步伐走來並無不同;但不同的是
,他年輕的生命,已經過生死的淬鍊,展現了生命的價值;而願將他生命
的眼光,延伸向越南那許許多多,和他一樣需要救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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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我的所有

◎撰文/黃清俊 翻譯整理/張玉梅、馮敬芬

我渴望存活下去,我渴望再度為貧苦病患服務;
這個憧憬對很多人來說很簡單,但對我而言,那是所有的一切。



老實說,至今我還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出生於何年何月何日,只知道那是
在八月中一個陽光煦亮的日子。早期在我家鄉,父母輩可以為子女選擇日
子來辦理出生申報,我的雙親也不例外,為我擇了一個很好又易記的日子
,那就是一九七八年元月一日——總之,只為祈求孩子日後一切順利。

越南的地理分為北、中、南三部分:北部是首都河內的所在地;南部是個
生活物價高昂、讓想飛黃騰達的人們接受考驗的地方;而中部廣義省,我
的出生地,卻得不到大自然與氣候的厚愛,人們每思及家鄉風貌時,就會
聯想起歌詞中「中部犁地起礫石」、「水牛在前鋤在後」熟悉的景象。

家中兄弟眾多,腳踏車不夠分配,因此我徒步上學。在往返途中,有時可
搭上朋友的順風車;有時則要邊走邊轉頭,看看有沒有人可以順道載我一
程,再轉搭兩、三次車;若運氣不好,碰上每部車子都已載人,就只好一
路走到底了。每天回到家真是筋疲力竭、雙腳痠痛!

儘管如此,我時時刻刻都意識到學業的重要,勤學不輟。如此度過了一個
純樸、天真、無憂無慮的童年,對所擁有的生活感到滿足。





「當醫師」的憧憬,早在我的心靈和血肉裏根深柢固。我所選擇的胡志明
市醫科大學是全越南最優秀的學府,在這兒我可以得到最好的學習與進取
的機會。胡志明市,在一個鄉下孩子的眼中,是個巍峨壯麗的大都市,我
以房租低廉又靠近學校的宿舍作為棲身之地,但房間很擠迫,二十六個人
塞在只有三十坪的空間。

住宿舍就是這樣子,你可以遇到來自各地的朋友,大家的境遇相似,在經
濟拮据時彼此解囊相濟。我每天上下午都有課,晚上則兼家教賺錢貼補生
計;經常在家教完畢後,回到宿舍時疲憊得只想倒頭大睡!

當我走在實現夢想的道路上,我家庭的命運卻是坎坷乖戾的。在我四哥意
外過世後七個月,醫院同事跑來告訴我,家裏有事要我立刻回去。我家沒
有電話,於是打電話到鄰居家探聽一下。得知五哥因為交通意外突然亡故
,我昏眩了!感覺到我不再是我自己……

在千里迢迢歸途上心焦如焚,回到家已是深夜十時許,整個村子一片沉寂
,只有我家的燈光依然朦朧亮著。透過窗子往內望,看到母親正坐在供桌
前,全神貫注地望著靈堂上哥哥的照片。

親友都已倦極而眠,我步進屋子,無人察覺。我輕輕地擁抱著母親,母子
倆抱頭痛哭,把全家人都驚醒了,大家也陪著流淚。

當至愛的親人離世時,彼此不能做最後一面的訣別,那分辛酸實在難以言
喻。而我卻與兩位哥哥連最後一面都無緣一睹,這分傷感倍加苦澀。

此後,家鄉親友告訴我,母親常獨自在烈陽下走來走去,口中喃喃喚著兩
位哥哥的名字。根據專業知識,我知道母親也許因為一連串打擊而得了輕
度的心神恍惚症。因此,我把零用錢省下,每週都打電話回家與母親問候
聊聊。我對媽媽說:「我們家還有兒子可以引以自豪,且等待我畢業的日
子,您們要有堅定的信心啊!」

成為住院醫師後,我同時得負責照顧二十位病人,但卻只有八張病床,一
張擠了兩個人,較健康的病患則席地而眠。每當手術完畢後,我會到病房
安慰和鼓勵病人,離開前總不忘跟他們說:「各位叔伯嬸嬸還有什麼疑問
嗎?我會為您們解答的。」

在我醫院裏,腦震盪及脊椎受傷的病患很多,每天光是交通意外送來動手
術的就有十二到十五例,在假日、節日裏更是多得不計其數。還記得二○
○三年春節大年初二,共進行二十四例手術,卻僅有五位醫師而已!有些
病患家屬送來紅包,我說:「感謝大家,我只是完成本分而已;病人的醫
療還需要金錢,請保留給他們用吧!」

那段日子我感覺很幸福,因為我已得償心願,做自己要做的事。儘管常因
睡眠不足、身心稍感疲累,但當從死神手裏搶救回病患寶貴的生命,所有
的辛苦都得到彌補!





本以為我的人生可以這樣安定地過下去,但事實並非這樣理想。

二○○五年元月二十六日,確知自己罹患白血病,我打電話給科裏的副主
任向他致歉,有負他們過去對我的熱誠教誨與提攜。副主任婉言勸慰,要
我努力以赴。可是對我來說,一切真的都已瓦解了。

我住在血液學中心無菌室兩個月,共接受兩次化療。三月二十四日帶著光
禿禿的頭、深黑下陷的眼眶、疏疏幾根的眉毛出院,舉步維艱地回到大水
鑊醫院休養,等待進行第三次的化療。

四月六日,《年輕人報》的記者霞姊到院,我跟她打招呼,她已認不出我
。我提示她:三個月前,我與同事成功地完成了一例高難度的手術並提供
資訊給她刊登於報章上。她恍然大悟地問:「清俊醫師,是你嗎?」

這也難怪,相隔不到三個月,一位她曾經採訪過的、充滿熱忱、與同事運
用精湛醫術挽救了幾許命危病患的年輕醫師,如今卻是一位正與死神搏鬥
、躺在病榻上渾身憔悴的病患!

霞姊對我的病情探問很多,並為我的際遇撰寫了一篇文稿《渺茫的憧憬》
,道出我存活下去的意念,以及再度為貧苦病患服務的那分渴盼。這個憧
憬對很多人來說很簡單,但對我而言,那是所有的一切。

文稿感動了上千的越南同胞和僑胞,大家帶著滿滿的愛心和關懷來訪,給
我物質上的資助,更帶給我生存的力量和信心。其中一位七十五歲的阿嬤
,她的丈夫就住在我隔壁病房;阿嬤拿出一筆錢對我說:「我有足夠經濟
能力給阿公治病,但為期已晚,阿公的癌細胞已擴散到各器官。但你不同
,你還年輕,有的是希望,你必須超越自我,存活下去;不僅為自己,也
為很多需要你的病患!」

阿嬤的話宛如當頭棒喝,讓我醒覺過來——為什麼如此簡單的事情我竟不
曾想到?我感到更為振奮及自信。此外,許多老師、同業、朋友、學生以
及一些我曾治療過的病人來訪,看見他們談笑自如,我的心情感到舒暢,
他們是我多年來苦讀寒窗的結果啊!我的心境愈來愈開朗了。





越南慈濟人每隔幾天就來探望我,總是帶來殷切的笑容和鼓勵;只是,我
的血液檢查報告每況愈下,一切治療已迫在眉睫。他們為我辦理台灣入境
簽證手續而奔波,趕在一個上午全部完成;胡志明市的中午陽光猛烈,看
見滾動在師姊們額頭上的汗珠,我深受感動。

五月十七日,我抵達台灣。在賴爸爸的家,我獲安排住在一間寬大的房間
,設備齊全。長久以來習慣生活在狹窄的宿舍裏,那天晚上我覺得很舒適
,睡得很甜。

就醫期間,很多慈濟人陪伴著我,讓我時時刻刻不感到孤獨,我也自我勸
勉:「清俊要加油喔!」每天下午,賴爸爸和賴媽媽都把煮好的飯菜送來
,菜餚非常豐盛可口,我要很努力才能吃光。賴爸爸還不讓我道謝,說那
些見外的話他會生氣。

在抽取一千西西自體骨髓備用後,賴爸爸更把我當作剛分娩的產婦一樣,
大量為我進補。這麼一來,我是恭敬不如從命了!就這樣吃、睡,體重增
加了六公斤!

當我知道慈濟為我找到合適的骨髓時,我喜極而泣!因為在這世上,兩個
陌生人的骨髓可以融匯一起,是何等的罕有!

我的主治醫師姚明告訴我,我與捐髓者的骨髓有兩個小點不相符,這點令
他一直在考量;他的話也使我有點不知所措。我知道自體移植與異體移植
的結果差距很大——自體移植較異體移植的病變危機來得小,但病情復發
的可能性很大;異體移植的風險較高,如果受髓者在五年後仍健康良好的
話,就有百分之百痊癒的機會。最後,姚醫師決定為我進行異體移植。我
憂喜參半:喜的是找到捐髓者,憂的是受髓過程充滿危險。

我看到賴爸爸因為擔心骨髓移植可能給我帶來的不幸,而流露在臉上的那
種緊張神態,我能體會他那分心理壓力,所以也盡量保持自己的身體健康
。在等待我移植手術出院前,賴爸爸請人來把房間重新打掃一番,噴灑消
毒劑,因為他要給我一個很衛生舒適的居家環境。





骨髓移植成功後,我感受到自己擁有很多——一個新的生命泉源、一條新
的康莊大道。

當我開始蹣跚學步、走進這個由那麼多人為我爭取而來的新生命時,我將
做些什麼?而我身邊還擁有些什麼?我將要如何發揮?

然後我告訴自己:我心我身,將全力以赴,去發揮我的良知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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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二天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56 期)
◎撰文/莊淑惠

慈濟道侶叢書《站在生命臨界點》


先生走了,才二十七歲,因為白血病。
以前總認為,人老了才會離開人間;
現在才明白,
生命可以隨時說走就走。
人真的很脆弱,生命好珍貴,
一定要好好愛惜。




六十四年次的他,年輕、上進又充滿活力,從事戶外廣告招牌製作工作,
努力打拚賺錢,為的就是可以早點迎娶她進門。

她和他,國中就認識了,感情平平穩穩發展,她早就屬意嫁給他了。

只是她的家人很反對,因為他的父母離婚,母親又再婚,怕她嫁入這樣複
雜的家庭而受委屈。為了讓家人接納他,她設法讓他和家人相處;漸漸地
,母親感受到他的真誠和上進,待他如親生兒子,自然也同意了這門婚事




新婚燕爾,被診斷疑似白血病


二○○○年十二月底,她和他在親友的祝福下,完成了終生大事。

婚禮後的第二天早晨,新婚的喜氣還彌漫著整間屋子,他卻身體發燙,感
到不舒服;吃了退燒藥,熱度稍降,旋即又繼續發燒。他想,該是感冒吧


忙碌的工作,讓他沒去注意太多;直到農曆過年陪她回台南娘家,再度高
燒達四十度,才前往大醫院急診。

抽血檢查結果,白血球指數相當高,醫師診斷疑似「白血病」,要他立刻
住院詳細檢查。他怕她擔心,不肯住院,也沒告訴她詳情。

回台北後,又繼續投入工作,直到高燒持續不退,才又前往醫院就診,檢
查結果和南部醫院相同──疑似白血病。

這下他心裏可慌了!自認身體向來還不錯,怎麼會這樣?他不知道如何跟
妻子說,每天還是如常地去工作,直到有一天身體實在承受不住,住院檢
查證實罹患了「淋巴性白血病」。

「什麼是白血病?」當「血癌」二字從醫師口中說出,她的心臟彷彿被猛
力一擊!看著又壯又黑的他,軟弱無力地癱坐在診間外的椅子上流淚,她
也跟著哭了!

她不解他為什麼會得到這種病?他都定期捐血,結婚前一個月還去了捐血
站,只是當時血紅素不足,護士建議他停捐一陣子;那裏知道這會是發病
的前兆!

醫師建議,骨髓移植是唯一治癒的希望。夫妻倆到處打聽,有人說移植後
仍會復發、有人說移植手術很危險……因此,他拒絕了。而她也不敢擅自
作主,請公公一起來商量;老人家也反對移植,於是選擇化療。

化療讓他的病情稍受控制,卻不是根本治療之道,於是他聽從醫師建議,
作自體骨髓移植。

不幸的是,經歷了自體骨髓移植,他的白血病很快又復發了!他常會突然
流鼻血,睡覺時蓋了厚棉被還是全身畏寒。看著自己病情愈來愈嚴重,他
決定跟命運一搏──接受骨髓移植。

唯一的姊姊無法配對上,只好求助慈濟骨髓資料庫,時為二○○一年十一
月。

二○○二年五月,配對成功的消息傳來,卻聯絡不上捐髓者!經志工極力
奔走,終於得知捐髓者在外島當兵,並且同意捐髓了。



以院為家,妻子無怨無悔照顧


「早知道,當初就不要拖延,直接作骨髓移植……」她說,經過幾次化療
,他的身體更形虛弱。當健康的骨髓輸進體內,他的皮膚開始出現紅疹。

移植後,他住在隔離病房,除了家屬,一般人不能進入探望。慈濟志工宋
秀端來到病房外,他的妻子從病房走了出來,秀氣的臉龐帶著幾分憔悴,
談起他的情況,突然就靠在宋秀端的肩膀,放聲哭了起來……

白天,她在麵包店上班,每天下午三點前往醫院陪他到隔天九點,然後再
去麵包店上班……她說,他有保險,經濟沒有問題,只是不忍看到他受了
這麼多的折磨,卻總是默默承受,不在她面前喊一聲苦……於是,宋秀端
進了隔離病房。

趁著妻子不在身邊,他告訴宋秀端,他好愛好愛她,但是他對不起她,結
婚後不但沒有照顧她,反而都讓她照顧……他說,他很謝謝慈濟幫忙找到
捐髓者,更謝謝對方願意為他抽髓,他相信移植後他一定可以活下去……

志工陪伴,把遺憾釋放出來。

宋秀端第二次來到病房探望時,他的眼睛發黃,卻炯炯有神,像被黑暗包
圍的光芒,堅定地閃爍著,不容一絲風來吹熄。

當時,他的黃疸指數非常高,一般人到這樣的程度,早已陷入昏迷,但他
堅強的求生意志,讓他的神情、思緒都顯得格外清晰。

他說,有不好的預感,怕自己是劫數難逃了!宋秀端安慰他,任何人都無
法預測自己的下一步會如何。

他說,他想活下去,因為實在放心不下她……宋秀端告訴他,再怎麼相愛
的人,也總有分離的一天,有什麼話想跟她說,千萬不要放在心裏。

他的身體愈來愈差,喉嚨痛到無法說話。阿姨來探病時,拿了紙和筆給他
,問他有什麼話要跟妻子說的?

他吃力地提起筆,在紙上寫下歪歪斜斜的幾個字:你是我今生今世的唯一


早在發病之初,他就曾說,如果婚前知道自己會得這種病,他是不會娶她
的,他甚至建議兩人先分居一年,等他康復後再來找她。

她知道他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也肯定地告訴他:即使他婚前生病,她也會
陪著他、照顧他。

而她的家人知道了他的病,未曾怪罪,只有不捨。



緣盡放下,讓彼此都無牽掛


沒多久,她打電話給宋秀端說,先生已陷入半昏迷狀態。

宋秀端邀了志工林智慧一起去。見他全身發黑、腿部腫大……父母不敢面
對他即將病危的事實,難過地在病房外徘徊。林智慧鼓勵他們要把握剩下
的時間,多在病房陪伴兒子。

看著他受盡病魔摧殘,卻緊握住生命的尾巴不放,宋秀端不捨地告訴他:
「緣盡要放下,換個好身體,重新再來過。」

氣若游絲的他,終於點了點頭。

往生前一晚,他從半昏迷狀態中清醒,在家人面前說了很多話,談到很多
美好的過去,直到凌晨才休息;那天,他也對摯愛的妻子說:「將來,你
一定要再婚……」

隔天,醫護人員來巡房,他像一個即將熄滅的火種,卻努力撐起身子,鼓
起僅剩的力氣跟醫護人員說:「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
謝謝…醫師、護士…對…我…的…照顧……」陪伴他將近一年的醫師護士
當場紅了眼眶。

下午,他安詳地走了。將近一年時間,幾乎以院為家的她,終於面對這樣
的結果;她沒有大哭,只是想著要如何處理他的後事。

她仍然每天騎著摩托車去看他,只是,醫院換成了殯儀館。

告別式那天,送走了他,她緊緊抱住宋秀端……宋秀端一路看著她的煎熬
,心疼地對她說:「風箏放出去了,線要記得剪斷,讓他無牽無掛地飛吧
!」

他真的走了!那晚,她一個人回到了家,才真正放聲大哭。

她的心彷彿被掏空,這一年來過得茫茫然,有時覺得老天爺是不是在開她
玩笑?有時想著:這或許只是一場惡夢,醒來就沒事了……

一天數著一天過日子,幸好還有一份工作,還有同事的關心,她終於走了
出來。

她說,以前總認為,人老了才會離開人間;現在才明白,生命可以隨時說
走就走。人真的很脆弱,生命好珍貴,一定要好好愛惜。

(本文摘自《站在生命臨界點》一書)



索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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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慈濟文化志業中心「中文期刊部」編輯出版
輕巧方便,易於攜帶,凡加入「慈濟道侶檀施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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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隨堂考》、《在季節的窗下開放著芬芳》、《站在生命臨界點》以
及十一月最新出版:《最後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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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報導

我給了他,他也給了我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53 期)
◎撰文/劉雅嫺 攝影/顏霖沼

一個人罹患血癌的機率是多少?
患者身體狀況得以接受換髓的機率又是多少?
台灣兩千三百多萬人口,可以且願意捐髓的機率又是多少?
所以,骨髓捐贈不只是「萬分之一」的機會,
而是千萬、萬萬分之一難以估計的機緣所成就。
我給他的,只是百分之四點四濃度的骨髓;
他給我的,是榮譽,是用再多的金錢也換不來的——一生難忘經歷。

——工程技術人員‧李俊典




二○○○年五月十七日清晨,空調控制下的恆溫。

坐在輪椅上,護士推著他穿過似乎沒有盡頭的長廊,經過的每個人好像都
盯著他看似的,用眼神猜測:「這個小夥子看來很健康,到底是怎麼回事
?」

總算到了手術房,那兒的空氣似乎更冷了。躺在手術台上的他,一句話也
不敢多問,心裏直重複著一個問題:「真的要開始了嗎?」

眼前的一切是那麼不真實,那種自己沒辦法掌握或處理,那種下一步不知
該怎麼踏、就只能「任人宰割」的無助,讓他更為不安。

還好他並沒有時間思考更多,就沉沉地進入麻醉後的飄飄然裏……



十七歲的我,只想助人


「當你有辦法走路,卻得坐在輪椅上,那種心情是很微妙的。」李俊典這
樣說著。他就是那個等著「任人宰割」的慈濟第兩百七十四例捐髓者。

聽著俊典傳神地形容四年前捐髓前的那一刻,大家彷彿也嗅到了那種寂寞
的空氣穿透,畫面格外清晰地一格格播放。

當時不過才二十出頭,俊典理所當然認為自己可以應付一切──捐髓不過
是小意思,那需要家人陪同?沒想到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會有那麼一些
些的不自在。

「那時才覺得,如果有親人或熟悉的人在身旁,應該會踏實許多。」俊典
為這段難得的孤獨,下了個註解。如今回想起來,好像還能感受到那股忐
忑,但他卻很慶幸在那當下的堅持。

參加驗血活動那年,俊典才十七歲,對捐髓並不十分了解,僅知道能幫助
別人,就接受了同學的邀約,欣然前往。「抽血的那一剎那,我就有預感
會配對成功。那就像是『平時怎麼抽獎都不會中,但就是為了中這個』的
感覺。」

四年後,俊典走出校園,正在服替代役,果真接到了初步配對相合的通知
。志工來電那天,他正巧休假在家,聽完志工一大串的描述與告知後,他
只傻傻地問了句:「這是真的嗎?」才宛若驚醒般恢復正常思考。



家人陪我一起經歷


和俊典一樣爽快應許的,還有李爸爸。對於兒子要捐髓這件事,「我沒有
第二句話就答應了!」他瀟灑地說:「人的一生中,能有機會去捐髓救人
,實在很難得,我當然全力支持。」

在李家的觀念裏,總認為能幫助別人,就應該盡己所能,而且不必要求什
麼回報。

儘管如此,李爸爸還是和天下父母一樣,擔心兒子捐髓之後會不會有什麼
後遺症?但他永遠記得在電視上看過骨髓捐贈宣導所傳遞的一個觀念:「
捐髓無損己身,卻可以挽救血癌患者的生命。」

李爸爸對兒子捐髓「義無反顧」的態度,也帶動其他家人的支持。關懷過
無數捐髓者的志工羅千枝表示,他們經常遇到要說服捐髓者家人的情況,
「從沒遇過這麼容易的。」

羅千枝回想,當時俊典正在高雄當兵,要進行第二次檢驗確認時,他們相
約了一個俊典放假的日子去抽血。羅千枝原本要去家中接他,俊典卻說不
用麻煩,自己會前往。「那時我還有點忐忑,擔心俊典會不會不來呢?」

沒想到,她看到的是俊典一家人全部出動的景象,包括:爸爸、媽媽,還
有哥哥、姊姊和姊夫。

「從沒遇過這麼多家人陪同的捐髓者!當下我很驚訝,更高興俊典的家人
都願意、也陪同他一起來經歷。」羅千枝感動地說。



我是自願,不用拜託


家人的支持,是鼓勵俊典捐髓的一大動力,但對他而言,有一個震撼的畫
面一直盤踞心頭。

那是好幾年前的母親節,電視新聞報導嘉義飛往花蓮的班機一位難求,那
時有位捐髓者必須趕到花蓮捐贈,「當有一個候補的位子空出,大家都明
白,錯過了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慈濟志工連忙向大家請求、甚至下跪來
拜託,求大家先讓給捐髓者……」

俊典說,那一幕令他永生難忘;後來當他配對到了,便一再提醒自己:「
我不需要志工們這樣來拜託我。」

志工們帶給俊典的,還有更多感動,那是在他捐髓後才有的體悟。

當時手術麻醉藥效還沒全退,俊典有些反胃想吐。「當我一出現打嗝想吐
的動作,志工居然想都沒想就伸出雙手要來接……」被這舉動深深震驚的
俊典,只想著:「我不能這麼做!」硬是逼自己忍住;直到志工有事轉身
離開,他才全數吐了出來。

體力尚未恢復的他,剛開始也沒力氣坐著吃飯,「是志工一口口餵我吃的
。」俊典說,要一個二十多歲的人,讓五、六十歲的慈濟爸爸媽媽餵吃東
西,實在有些難為情;但心中那分感動,讓他覺得捐髓後稍稍痠麻的不適
,也都不算什麼了。

俊典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能夠被大家這樣呵護著,他直笑說:「所以有
人問我捐髓是什麼感覺?我都說:是去當少爺!」



「最高紀錄」保持者


俊典的捐髓過程可謂「一波三折」,總共取消了三次,都是因對方身體狀
況不佳而延後;每一次的延期,都讓俊典既無奈又不安。

「我的健檢報告顯示自己身體不是頂好,又因為當兵不方便回家『補』,
所以每一次的延後,都讓我的心情再次受到震盪。」俊典說,他只能強迫
自己多吃、多運動、作息正常。

雖然有些波折,但俊典半年後總算如願以償捐出骨髓。一路走來,他說遇
到很多貴人成就,軍中長官就是其一。

由於俊典是實施替代役的第一期士兵,長官翻遍規章,沒有符合俊典捐髓
可適用的請假條款,因此特別行文到內政部;沒多久公文批下,相關單位
修訂了條文──俊典得以依規定提出申請,而且放的還是「榮譽假」。

唯一讓俊典感到有點「惋惜」的是,捐髓期間他正好在當兵,所以並沒有
享受到「傳說中」志工媽媽的燉補。

不過捐髓之後,羅千枝等志工特來家裏拜訪,讓李爸爸印象深刻,「他們
帶來一顆大西瓜!好大顆,吃了一個星期還吃不完。」聽著李爸爸的語氣
,似乎還感受得到志工們的熱情呢。

捐髓過程中,還有一件事令他「想起來就會偷笑」:「我可是目前捐髓者
中,骨髓幹細胞濃度(密度)最高紀錄保持者!」

大部分的捐贈者幹細胞濃度都是百分之二點多,在俊典之前,最高的濃度
是百分之二點八,但他檢測出來居然高達百分之四點四!

俊典信心滿滿地說:「李政道博士告訴我,我的受髓者活下去的機率很高
!」

依規定,捐贈一年內捐受雙方不得曝光,因此俊典無法得知受髓者狀況,
讓他掛心了好久。終於在捐贈一年多後,骨髓中心人員來電詢問他的近況
,他「順便」問了關於受髓者的點滴。

「他們也沒有透露太多,只告訴我受髓者目前健康存活。那一刻,我才覺
得終於完成了!」對俊典來說,「使命」到此時才真正的告一段落。



讓我付出,是給我福分


「如果當年慈濟沒有承擔這個使命,就算需要的人離我們近在咫尺,我們
也不會知道,更別說有機會去救他。」能有機會捐髓救人,俊典說他最感
謝的是證嚴法師。

當確定能夠移植的時候,他的心中更有著深刻的感受,「全世界,目前知
道的人當中,只有我能救他。」就是這分信念,讓他毫不退縮,不去考慮
會不會痛?怎麼捐?後續會不會有影響?而能勇往直前去付出。

「我經常捐血,想說捐髓的針頂多是粗一點而已。」俊典說:「後來才知
道,針不是『粗一點』,而是最粗的那種!」

笑聲甫落,他又說道:「我覺得骨髓捐贈不只是萬分之一的機會。」

他請大家試想:一般人罹患血癌的機率是多少?患者身體狀況得以接受移
植手術的機率又是多少?台灣兩千三百多萬人口,可以且願意捐髓的機率
又是多少?

「每一個環節真的都是難以估計的機緣,才得以成就自己這一點小小的付
出。」他認為,今天之所以能經歷別人沒經歷過的,就是這千萬或萬萬分
之一的牽繫所堆砌成的。

俊典又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來解釋。浮屠到底是什麼?他也不
清楚,「不過,如果那是上天給你的某種福報,那讓我付出的人,正是給
我這種福分的人。」

腦筋動得快的他,還引出一個令人「驚豔」的聯想,「捐髓,其實是預留
了一個你永遠也買不到的保險呢!」

怎麼說呢?俊典解釋,因為誰也不能保證,今日捐髓的人會永遠健健康康
。「今天他需要你,改天搞不好換你需要他呢。」雖然不知道這個「保固
期限」有多少年,但這就是一個求也求不來的緣分吧。





俊典曾經是家中最讓父母操心的孩子,從以往父母期待他「以後不會變壞
就好了」,到今天能夠有這種「表現」,李爸爸說他感到相當安慰。

「看到別人需要幫助,而你可以伸出手來救他時,我想那當下任誰都會伸
出手,那就是一種人性的本能吧。」李爸爸的一席話,也說出了俊典的心
聲。

再回首骨髓捐贈這一條路,俊典表示他只想對受髓者說:「若問這當中,
我給了你什麼?而你又給了我什麼?我想冥冥之中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這
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吧!請您一定要勇敢,活得健康快樂。」

俊典的話突然有些深奧,到底「我給你、你給我」了些什麼?他先是輕笑
地說:「我給他的,是百分之四點四濃度的骨髓。」轉而嚴肅又認真地下
了一個結語:「他給了我榮譽,以及別人用再多金錢也換不來,一生難忘
的經歷。」


⊙查詢骨髓捐贈事宜或捐髓驗血活動時間表,請洽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

電話:(03)8561825轉3517
http://www2.tzuchi.org.tw/2004/tc-marrow/ma-foreword/menu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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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點》,洽詢電話:(02)27760111轉2112發行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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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報導

我要活著──可以遺憾,但永不絕望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53 期)
◎撰文/李委煌 攝影/顏霖沼

我不會問醫師我的存活率有多少,
也不願去計算日子,
我要的不只是六個月,我要更長的生命。
我要帶孩子去我走過的地方,
我希望他們的童年充滿快樂回憶。
我會加油,為了我的孩子、還有捐髓者──
我要活著,因為這是對「他」最好的回報。

──外貿公司職員‧呂秋慧




中午休息時間,呂秋慧邊吃飯邊盯著電腦工作;黃昏六點後,她將兩名放
學的稚子接來公司寫功課、陪她加班。

學國貿的呂秋慧,十八歲那年進入這家四人小公司,十二年後,公司規模
已擴展至近三百人;總緊抓著時間做事的她,為公司開疆拓土、功不可沒


她說話聲音爽朗,待人親切熱情,O型天秤座的她,有著天生的好人緣。
長年來,如拚命三郎的工作態度,讓她宛如兩頭燒的蠟燭。

那一陣子,她常感身軀疲累、怎麼睡都睡不飽,於是到診所檢查;醫師驚
訝地望著血液檢驗報告,要她儘快去大醫院作進一步診斷。

翌日,她赴成大醫院掛急診;人仍躺在急診室,血液腫瘤科醫師便捎來惡
耗:「報告出來,妳罹患了急性骨髓性白血病。」

「什麼?」呂秋慧根本聽不懂這一長串病名。
  
就是一般人說的『血癌』。」醫師將病名轉譯後,這下呂秋慧聽懂了、愣
住了……

「在作夢嗎?」「怎麼可能?」先生、妹妺隨後得知,也怔在一旁。

呂秋慧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二○○○年十月十九日。





健康活潑了三十年,醫師這個突來宣判,實在殘忍得很不真實。當天緊急
入院,隔天上午作骨髓穿刺、切片檢查,下午開始進行化學治療。

呂秋慧萬萬沒料到,只不過身體疲累、只不過是去作個檢查,竟然就沒法
回家了。「小孩怎麼辦?工作怎麼辦?」亂了方寸的呂秋慧,竟然還想到
家裏待洗的碗盤和髒衣服……

十二年來,她第一次把工作擱下,心頭感覺很不踏實,而平時工作、家庭
生活、旅遊等「理所當然」之事,也突然變得與自己不再相關。

接連五次化療,每次包含一整個月的治療與兩週休息。一直進行到二○○
一年七月,呂秋慧的化療才算告一段落。

「當手腳起雞皮疙瘩,我便曉得磨難要來了。我開了暖爐暖燈,外加厚衣
厚被,感覺寒冬將至;我的手腳愈抖愈快,心跳也快得受不了,我顫抖地
戴起氧氣罩,全身肌肉繃緊得快碎裂,腰頸痠痛得幾乎要崩潰,我告訴自
己一定要撐過去……

接著又開始發熱,整個人像在烤爐裏。我關掉所有暖器,扭開冷氣,褪去
衣襪棉被,卻仍然覺得發燙。體溫已燒到攝氏四十度以上,我好害怕……


老天像沒讀到呂秋慧的心情紀錄,化療的苦難甫過了半年,醫師的檢查報
告又給她一個重擊——血癌復發!

呂秋慧不甘心!她隱瞞病情,偕先生與孩子赴大陸旅遊,「我只想多陪陪
他們……」

一路上,她沮喪地想著:不知可還有未來?

她發了封信給公司同事,告訴他們患病心情;同事回應給她的,是厚厚一
整本的親筆祝福。

這本紀念冊,日後陪她走過一關又一關,生與死的拔河。



化療好苦,我想放棄了

Dear秋慧,每人都會經歷苦痛,
我們只是比別人早承受,妳一定要熬過去喲!



再度接受化療,又回到那痛苦的曾經。接連三次的治療,幾乎磨耗掉她的
求生意志。

一天中午,呂秋慧發燒逾四十度,媽媽一進到病房,發現她雙眼翻白,趕
緊召喚護士。經緊急處置後,她自昏迷中甦醒,身上插滿管子,床邊還有
許多儀器。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完蛋了」,又嘔吐得衣服、床單、布簾到處都是。
拖著倦累的病軀,呂秋慧很絕望;「今天是幾月幾號?」她只想知道時間
,因為這天可能成為她的忌日。

「不要弄了,放棄了。」下午三點多,她生起這個念頭;而幾乎同時浮現
心頭的是──四點多不是孩子放學時間嗎?她不希望孩子下課後看不到媽
咪。於是,她拚命將手穩住握緊,讓護士順利將針深扎入臂,好抽取血液
作細菌培養。

身體宛如癱瘓、意識半昏半醒,她感受到身旁一堆人正為她努力著,也清
楚感受到自己那想放棄、卻又不捨的生命意志。



我要上戰場了,但不確定是否會贏

秋慧,待在醫院裏的妳,正體驗著人生最痛的經歷;
在院外的我們關心著、祝福著。
別忘了,休息後再出發的女人最美喲!



化療後又復發,「骨髓移植」是呂秋慧唯一的選擇。透過醫師申請,順利
在慈濟二十多萬筆志願捐髓者資料庫裏,找到了與她人類白血球抗原(H
LA)符合的捐贈者。

茫茫人海中,幸有陌生人呼應呂秋慧的求救、願意捐贈骨髓。但,雖說彼
此的HLA吻合,但從嚴格的醫學角度來說,仍有更細微的抗原不一定完
全相符,因此在進行骨髓移植前,醫師詳細告知術後可能的排斥問題。

呂秋慧知道,不作移植頂多只剩半年生命,若移植失敗,她甚至更快失去
生命;「但我要的不只是六個月,我要更長的生命。」

對求生的執著,教她壓根沒抉擇餘地。因此,抱定「僅有百分之一的成功
率也要去試」的想法前行。

「我就像是要去打一場仗,但我不確定是否會贏。」呂秋慧坦承,見隔床
的人病的病、走的走,後來只要有護士跑步、急救等聲響,她都會下意識
地感到驚懼。那時,她只想把自己關進單人房裏,遠拒外在一切可能的觸
發與打擾。因為她不願承認──病友一位位離世,教她好害怕。



心懷好念,才能繼續往前走

給爽朗的秋慧:我們要一起去看日出!


呂秋慧準備接受骨髓移植期間,慈濟骨髓捐贈關懷小組志工郭淑菁每週都
會來探望她。郭淑菁也是成大醫院安寧病房與血液腫瘤科病房的志工,她
與呂秋慧日漸熟悉後,了解她的牽掛與辛苦,常和她分享證嚴法師「靜思
語」,也送她慈濟刊物,鼓勵她從中找到支撐的力量。

因癌症發燒、因藥物副作用而無神的呂秋慧,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妙語良言
;每逢週四,她便會期待善解人意的郭淑菁到來。郭淑菁跟她分享「心懷
好念」,又或是「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等勵志語,提醒她隨
時保持好念頭。呂秋慧感覺言之有理,日後讀到「靜思語」也會抄下,或
和他人分享。

知道呂秋慧常感到憂鬱,郭淑菁邀請幾位志工,輪班陪伴她用餐、聊天,
鼓勵她升起求生意志。經營家庭美髮的郭淑菁,看到呂秋慧因化療而凌亂
掉落的髮絲,也會拿起剪子,以專業巧手還她清爽美麗。

郭淑菁說,一九九四年公公因肺癌往生,她在照顧期間深知癌末患者、家
屬所受的折磨;因此進入醫院當志工,關懷中風復健病人、癌末患者以及
骨髓移植病患。

近十年,每週二與週四的值班服務中,她陪伴過無數癌症病患與家屬,同
行一段人生風雨;「我從病人身上學到許多。」郭淑菁說,特別是眼見待
髓患者的辛苦,她更積極宣導骨髓捐贈,讓人了解捐髓救人的意義。



責任未了,我不能倒下去

秋慧,我們正等著妳與可愛的孩子,一同去採葡萄喲!


十多年來,事業、婚姻、生兒育女……一切都很穩當、都在計畫之中;但
這一場重病,讓她靠近生死存亡、讓她亂了步伐,躺在床上,全由不得自
己。

每當路燈在夜色中亮起,她悶在病房中,特別感到孤單;為了避免胡思亂
想,只好借助安眠藥,讓自己深深地沉睡。

不過,孩子們放學後都會乖巧地來陪媽媽,有時還睡在醫院裏,翌日再直
接去上學。除非發燒不適,呂秋慧會像在家一般幫孩子洗澡、教導他們寫
功課。她也「訓練」七歲長子,如何到醫院樓下便利商店買便當,並請店
員微波加熱……

對母親來說,這種訓練當然是無奈、是心酸的,但未來一切都有可能,早
點訓練,讓她有種心安。

將重心放在孩子身上,讓呂秋慧不至於意志崩頹;「我一定要撐下去,否
則兩個孩子怎麼辦?」她不斷這麼鼓勵自己。

而最讓呂秋慧心疼的,還是為她吃苦的媽媽。

六十多歲的媽媽知道女兒因化療沒有食欲,也吃不慣醫院的餐點,每天一
早上市場買菜,準備好熱騰騰的餐盒後,騎腳踏車到車站轉搭公車,車程
約需四十分鐘,下車後還要走十五分鐘才能抵達醫院……午後,媽媽匆匆
趕回家去,因為不放心七十多歲的老伴獨自在家。

呂秋慧憶起,自己周歲時小腸出了問題,媽媽拿出所有積蓄給她開刀治療
;沒想到,如今自己都為人妻為人母了,卻還讓媽媽那麼辛苦。

媽媽患有退化性關節炎,每日為她奔走,膝蓋也腫了起來;她在心頭暗許
──一定要儘快康復,好多陪伴她老人家。



再撐一下,未來在前方等著我

Dear秋慧,趕快好起來,然後打扮漂亮,我們一起去逛街!


呂秋慧聽說,有些病患接受骨髓移植前,深怕自己走不過去,事先寫好了
遺書;但她不願如此,因為她責任未了,她還有兩個孩子,所以移植不能
夠失敗!

移植前一週她住進骨髓移植病房,接受高劑量「殲滅療法」,將壞細胞、
好細胞一併消滅,以收斬「癌」除根之效。一連四天、一天四次,每次三
十顆藥丸,呂秋慧都十顆、十顆地吞下。那段時間,身體極端脆弱,連挪
動都覺得無力,她不得不懷疑:自己能否安然走出?

二○○二年七月五日晚間,捐髓者的三袋骨髓液送抵。站在無菌室外的親
友,望著骨髓液順著點滴管一滴滴流入呂秋慧體內,個個比她還緊張。植
入完成後,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

儘管一切順利,但呂秋慧清楚知道,「這只是另一個開始,未來的路仍很
長,而且會很艱苦。」

在移植病房住了一個多月,她身體不適,什麼都不能做;勉強吃點東西,
喝入五百西西營養液,卻吐出六百西西。

「每當痛苦時,我告訴自己:一切都會過去,再撐一下,未來是美好的,
它已在前面等著我,我絕不能在此時放棄,否則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

「壓抑著許多心情不敢說,轉入普通病房後,我的情緒很不穩定,家人關
心我,我卻常發脾氣。我怕自己的信心建設會崩潰……每當一個人時,淚
水便一直流下來;我安慰自己要堅持、要加油。」



完成移植出院靜養,找不到方式讓自己舒服

秋慧姑娘,妳比我們都勇敢,
因為妳面臨我們都不曾遇過的挑戰。



呂秋慧轉入普通病房靜養,郭淑菁邀請幾位志工輪班關懷,陪她談談心,
以愛心接力共度艱境。

呂秋慧口腔黏膜潰瘍,心疼她的媽媽,不知道該煮什麼才能讓她吃得下去
;加上她常不自主顫抖,志工陪著她用午餐,甚至要到午後一兩點她才能
把一碗飯吃完。或許是吃藥吃怕了,有時她手裏拿著藥,眼神就呆滯住了
,此時,志工會像哄孩子般輕聲撫慰她,讓她慢慢把藥吞下。

呂秋慧在移植月餘後出院。她知道有些病友回到家,因免疫力降低而受感
染,引發敗血症、肺炎或其他嚴重併發症而功虧一簣;因此,她常獨自在
房中休息,避免與人頻繁接觸。

事實上,她也無力看電視或做任何事,只能蜷縮在床角,「就像暈車一般
,只是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暈著。」

一天口服四次的抗排斥藥,讓呂秋慧僅是想起就反胃。她清楚記得,當時
只要一嗝氣,就是滿嘴的臭藥味;若是不小心把藥吐出,就得重新再吞一
次。

這段期間,呂秋慧曾感染病毒,腹部因長滿皰疹又痛又癢;也因口腔乾燥
、腳部毛囊發炎等問題,作過三次切片檢驗,以確定是否發生排斥。

「我找不到任何方式可讓自己舒服。」她說,回家後比住院化療還苦,連
以往最愛的巧克力,也完全沒有食欲,即使勉強喝下了柳橙汁,味覺竟也
是苦的……



沒有我,孩子們依舊會成長,但是,我不能沒有他們

秋慧,生活中很少有時間喘息,就利用這段時間多休息吧……


「我不會問醫師,自己的存活率有多少,或是還有多少日子可過,我知道
,我得到的也只是一個統計數字;因為我不願接受,也就不願去計算日子
。我心裏只有孩子,我要帶他們去我曾走過的地方,我希望他們的童年充
滿快樂回憶……」

「今天是冬至,我因為發燒,又住進了醫院,算算已是移植後的一百七十
天。兩個孩子是我的力量,也許沒有媽媽,他們一樣會成長,但是我不能
沒有他們。你們要等媽咪回家喲,媽咪也會加油的!」

才七歲的兒子曾認真問呂秋慧:「媽,妳會不會死?妳會不會到天堂去?


她心疼說:「媽媽就算去了,也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繼續看顧著你的……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經歷過這樣的苦,現在的呂秋慧覺得,只要能好好扒碗白飯、喝進一杯開
水,都會覺得「很幸福」,遑論還可以好好走路、甚至騎機車。



我要活著,因為這是對「他」最好的回報

親愛的秋慧,向上看,上天保佑妳早日康復;
向前看,未來和希望在向妳招手;
向左向右看,我們都在妳身邊加油!



受髓一年後,呂秋慧身體狀況好轉,表達想加入慈濟志工的意願。郭淑菁
擔心她尚未完全康復,卻也希望她多出來走走,便邀請她到慈濟台南分會
,協助整理出版品,不會太累也能閱讀些慈濟書籍,無暇煩惱或陷入低落


郭淑菁也對呂秋慧說,如果能以親身經歷安慰病友,讓人遠離憂懼,也是
另一種付出。因此,呂秋慧會隨她去探視病患,協助作心理建設。

從罹癌到治癒,呂秋慧體會到,人的意志力很強,但若喪志自棄,那就是
誰也無法拯救了;她也常鼓勵病友找到「希望」,那希望會支持自己走下
去……

對於捐髓給她的陌生人,她心想,未來若有機會見到對方,要當面感謝他
的救命之恩:「最好的回報,就是我要活著,這樣才不枉他的愛心。」





重新回到工作崗位,呂秋慧面對同樣的空間、同樣的工作,卻有了全新的
眼光。

她想,或許過去的忙碌、壓力與情緒,正是促使發病的主因,否則平日連
感冒都很少的她,怎會一抽血檢驗就被宣判得了血癌?所以她常勸慰親友
、病人們,不要太過執著生活瑣事,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人生總要樂
觀些才好。如今她一樣認真工作,卻因為轉了個念頭,而懂得忙中放鬆、
苦中作樂之道了。

她對人生看開許多,不再計較時間與金錢,「家人能快樂健康就好了。」
她謹記著郭淑菁給她的叮嚀──要多祝福自己、多發好願。相信自己重拾
健康後,可以站起來當志工服務別人。

移植滿兩年了,她自認是個幸運兒,還能健康地回頭省視這一切;但她也
很清楚,病房裏仍有許多血液疾病患者,正等待著有緣人的骨髓。「只是
,不知道他們的身體狀況,能否一直等待下去?」

「可以遺憾,但永不能絕望!」她想了想,在日記裏寫下了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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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那一刻》

呂秋慧和楊文孝

◎撰文/李委煌 攝影/顏霖沼


一件白色T恤搭配黑色長褲,膚色黝黑的楊文孝帥氣地出現在台上;呂秋
慧在台下望著,泣不成聲,氾濫的淚水早模糊了視線。

「現在請受髓者上台──」司儀的話甫落定,呂秋慧急奔上台,緊緊擁住
這位「救命恩人」。楊文孝拍拍她的背,親眼見到「她是健康的」,兩年
來的掛慮,此刻已全然寬了心。

接受骨髓移植後的呂秋慧,膚色黑多了,原本O型的血液,也轉變成與捐
髓者相同的B型;從小就是「黃毛ㄚ頭」的她,新生的微卷秀髮又粗又黑
;不僅如此,毛細孔也變粗……這些日子以來,她看著身體特徵的變化,
不時拼湊著這位捨髓相救的「恩人」形象。

眼前一頭濃密卷髮、體格健壯的楊文孝,完全符合呂秋慧的「猜測」。巧
的是兩人同齡,她為人母、他亦已為人父,聊起髓緣牽起的往事,別有一
番相惜相知的默契。

楊文孝捐髓,不僅救了呂秋慧,甚至救了她整個家庭。呂媽媽緊握著楊文
孝的手,開心得合不攏嘴,她難得化了妝,緊緊跟著女兒來到花蓮,就是
為了謝謝他。

楊文孝提前一天抵達花蓮,那晚蘭寧颱風剛輕撫過台灣;他笑笑說,捐髓
那天一樣是颱風天,他對花蓮的記憶,就是有骨髓、有颱風。

楊文孝生平第一次全身麻醉、進手術房,就是為了捐髓給呂秋慧。「因為
我不希望再有家庭傷痛破碎……」他說起九年前,太太腹中六個月大的胎
兒還未出生就離開人世,讓夫妻倆自責悲傷不已。

強忍傷慟,夫妻倆將嬰兒大體捐給醫院作解剖研究,希望能有所貢獻。也
因此,楊文孝認為當年喪子,之後得緣捐髓救人,或稍可彌補遺憾。

捐髓後,只要到醫院看病、或聽見救護車鳴笛經過,楊文孝夫妻常會掛念
起受髓的病患,「不知『他』現在好不好?」兩年來他們只有一個小小心
願:「祝福『他』身體健康,以再造的生命造福更多人。」

現在,楊文孝把對「他」的祝福,親自獻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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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報導

站在希望和機會這一邊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53 期)
◎撰文/蕭名芸 攝影/顏霖沼

生命很可貴,今天希望和機會在我手上。
我不能選擇遠離。
捐髓那一刻,我整整等了五年,抽完髓從麻醉中醒來,
我迫不及待跟大家分享我的喜悅──
我生了一個小寶寶,搞不好比我還年長呢!

──博士班學生‧曾明中




二○○一年十月底,嘉義中正大學校門口警衛室。一絲異於平常的氛圍,
令來往的人好奇地往裏頭多看一眼──化學系博士班學生曾明中,正捲起
袖子讓醫護人員抽血,一旁的慈濟志工則輕輕托住他的手臂。

「校警看得張口結舌!這是他們第一次發現:原來警衛室也是多功能的…
…看警衛『ㄅㄟ ㄅㄟ』吃驚的表情,心底倒覺得暢快,或許是一分驕傲
吧!」

注視著血液在針筒裏一點一點升高,曾明中感覺平靜,如微風吹掠。四年
前,他曾進行過類似動作,只是今昔對照,意義大不相同。

當年的他,是名不識愁滋味的研究所一年級學生,與三五好友一起參加慈
濟的骨髓捐贈驗血活動;在獲得配對成功的通知後,今天要再次抽血作進
一步比對。

扭轉生命的機會就此展開。

曾明中取出當年的日記,與我們分享他的心情──



救人很快樂,我願意!


《二○○一年十月》

「恭喜您啊!有一位病患需要您的骨髓,請問您願不願意捐贈?」

我不加思索地說:「我願意!」



老家在台南白河的曾明中,於嘉義民雄求學,平常總待在化學實驗室裏作
研究,很晚才回寢室;剛巧那天提早回去,就接到慈濟關懷小組志工林愛
娥打電話來通知「喜訊」。

「恭喜你!」聞言,他滿頭霧水,但心想:既然說「恭喜」,那應該是好
事情。

談起當初接獲配對成功訊息時的心情,濃濃喜悅漾在曾明中的清瘦臉龐:
「當然會害怕,但就是先答應再說,畢竟機會難得。救人很快樂啊!怕或
不怕?讓自己去承擔吧!」

曾明中猜想同時配對上的志願捐髓者可能不只他一人,為了打敗這些「對
手」,他天天祈求佛菩薩,讓自己雀屏中選,也開始調養身體,希望有更
棒的體質、更好的骨髓給對方。

「我跟朋友說:我現在可是『一人吃兩人補』!」曾明中藏不住淘氣笑意
:「所以每當我『耍猴戲』的時候,都被他們罵說:小心動了胎氣啊……


後續幾個月的漫長等待,讓熱切渴望奉獻的曾明中,主動撥了電話給慈濟
骨髓中心,除了關心進度,也好奇地詢問:究竟有幾位「候選人」?

骨髓中心表示,資料已傳給病患的醫師,作業流程還需要一些確認和溝通
;至於曾明中關心的問題,正確答案是:他的「假想敵」其實完全不存在
!也就是說,曾明中是那位病患唯一的希望。

正暗自慶幸並耐心等待之際,沒想到他的身體卻出現狀況:胃潰瘍、腸子
蠕動異常,他幾乎沒有一天可以好好吃一餐飯,體重往下滑,皮膚甚至因
為藥物的副作用,出現瘀血與紅斑……曾明中覺得自己先前的努力,正一
點一滴流失。

時間、意志、體力……以流動之姿,在冬末春日之間,持續緩緩推移。



跌入谷底的心,重新振奮


《二○○二年三月十五日》

家裏誕生了五隻小貓貓,每一隻都是我自己接生的喔!很累,幾乎沒睡覺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生命的喜悅與失去的難過。


《二○○二年三月底》

一波大災難朝我而來,我從沒這麼絕望過──我的博士班資格考,原本自
信滿滿的……

考試結束,我打電話給老師。「我有通過嗎?」為了等這個結果,我擔心
得兩天沒吃一口飯。失去這次機會,我將會被退學。

努力三年,在最緊要的關頭,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實驗化為烏有,我不甘
願!我開始恨自己、恨別人、恨老師……

我封閉自己,不與人交談,不再關心別人。我武裝自己,為了不在別人面
前顯現出軟弱的一面……



跌落谷底的心情,因慈濟志工一通電話而重新振奮。

「明中嗎?我是愛娥師姑啦!你要開始準備體檢囉……」四月初接到體檢
通知,確定對方可以作移植手術,曾明中形容當時心情:「終於有讓我開
心的事了!」

體檢前一天,晚上十一點後禁食,連水也不能喝,讓他感覺「好痛苦」,
所幸第二天上午檢查完,志工就遞上早餐與牛奶,「我咕嚕咕嚕一口氣喝
完那瓶牛奶,真的好渴好渴。」

接下來的時間,曾明中一面想著如何設計一個實驗,一面憂心自己夠不夠
健康,能否捐髓……



他的希望和機會,在我手上


《二○○二年五月七日》

母親節當天,看著大愛台的骨髓相見歡轉播,我好感動,哭得唏哩嘩啦。

我跟爸媽提起我要捐髓這件事,全家躁動。

爸媽哭著說:「千萬不要捐!你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你太自私了,
都不考慮爸爸媽媽,你這樣孝順嗎?」

當天晚上,我幾乎沒有睡,一直接到親戚的電話,他們都一致責難我。

可是,我的心情有誰可以了解?我身上牽繫著一條生命、兩個家庭、我的
前途、我的身體,如果我不捐,我會成為劊子手,我可以體會那種希望燃
起又落空的感受……



獲知配對成功的訊息後,曾明中即利用上網等方式,查詢捐髓相關資料;
當時他沒有擔心過自己的身心承受問題,只想到父母、老師、學業……該
如何妥善面對和處理。

四月底,健檢結果出來,沒什麼大問題,捐髓日期排定在六月上旬。

五月七日母親節,他回台南陪母親過節,邀請母親一起觀賞骨髓相見歡轉
播後,曾明中鼓起勇氣,向母親表達即將捐髓的事。

原本沒有抱持強烈反對意見的雙親,卻在街坊鄰居的談話裏,失去支持的
信心,「一位阿桑說:有人捐一捐就死啦!」

曾明中的困境,從這樣莫須有的言論開始蔓延。頓時,他陷入進退維谷的
境地,親友的指責更是排山倒海而來……

「劊子手、生命、他的家庭、我的家庭、學業……」濃眉蹙成愁雲,這些
字眼在曾明中腦海盤旋,讓他幾乎難以承受。

距離捐贈的日子愈來愈近,曾明中只能念佛,祈禱一切順利。「我每次這
樣說,都好擔心佛菩薩會打我屁屁!因為我是臨時抱佛腳……」曾明中的
期盼其實很簡單:能夠騰出三天的假期,暫時放下實驗室的工作,成就捐
髓的願望!

另一方面,他也真心祈求對方無恙,只因他清楚了解,對方已經進行「殲
滅療法」,身上所有的免疫系統、造血系統呈現真空狀態,「真的很脆弱
。」曾明中牽掛著受髓者在無菌室裏的安危。

「生命很可貴,今天看到希望和機會都在我這邊,如果選擇遠離,是很殘
忍的事情。換成是我需要幫助,如果希望落空,一定會很難過!」一分溫
潤的同理心,讓曾明中堅持到底。

親人方面,他只能選擇暫時隱瞞。



我一定要健康起來


《二○○二年五月十七日》

第二次抽自備血前,我又感冒了!這次,我的嗜伊紅性白血球質過高(與
過敏有關),不能抽自備血……怎麼辦?

我拜託醫師給我較好的藥;在炎熱的五月天披上厚外套,真的好希望感冒
快點好……



為了幫身材偏瘦又小病不斷的曾明中加強進補,慈濟志工排班輪流照顧他
。曾明中住處的冰箱,漸漸被琳瑯滿目的補品溫柔攻佔,志工們特地將補
品分裝為一小包一小包,只要加熱即可食用。種種體貼和關懷,讓他倍感
窩心。

愈接近抽髓的日子,志工們出現的頻率就愈高,補藥、水果、滿滿的愛心
,將曾明中的身心健康鞏固完全,也讓他的胃口一天天撐大:「補到我連
原本的褲子都穿不下了!」由於牛仔褲始終趕不上變胖的速度,曾明中只
好改穿伸縮性較強的運動褲。

身體的狀況較好了,曾明中還有另一樁心事──老師不准假,讓他倍感無
措。

直到捐髓前一週,曾明中做了一個決定──如果老師還不答應,他決定長
跪不起。「畢竟,這是為了一個生命……」成功說服老師准假,已是曾明
中捐髓的前幾天。



朋友支持,捐髓路不孤單


《二○○二年六月四日》

夜裏,我抱著家裏的每一隻貓咪,跟牠們說話,叫牠們要乖乖……牠們一
定感受不出我的緊張,因為我抱牠們之後,每一隻都趕緊掙脫,氣死我啦


我打遍手機裏的每一個電話,跟朋友聊聊……其實,我心裏反倒是愈來愈
輕鬆,是看破了嗎?不是!我知道,這是安全的……

師姑說:「回來,要好好給你『坐月子』喔!」



出發到花蓮抽髓前,儘管已經歷長久的等待和心理建設,曾明中心底依舊
潛藏著一絲不安:麻醉後,能不能再度醒過來?畢竟是瞞著家人前往,他
只能打電話找朋友,聊些言不及義的話,來掩飾心中的紛亂。

「說真的,每個人都說我很勇敢,其實我很膽小,但是為了不讓其他人擔
心,還是得擠出點笑容。這是我第一次全身麻醉。」曾明中如是說。

對於自己捐髓前的惶惑心情,曾明中原本希望有所保留別公開:「不是怕
別人覺得我很懦弱,而是希望所有的捐贈者,都是抱持著很快樂、很歡喜
的心情進行這一件很棒的事情,不要因為我的一些想法,讓他們心生恐懼
。」他表示,如果因此讓捐髓者產生退卻,對於等待希望的受髓者及其家
人朋友,將非常過意不去。

「真的,抽髓手術期間,麻醉醫師都在身邊,我想,這是很安全的,至少
現在我還可以跟大家聊天。」談笑風生,是曾明中勇氣昇華而成的幽默智
慧。

當時身邊的朋友也給予他不少支持,學弟妹們都很鼓勵也很高興,在他們
「快去快回喔!」「要回來啊!」的詼諧氣氛和祝福裏,曾明中的壓力與
不安,彷彿被這些青春笑語所稀釋。這一條路,曾明中總算不那麼孤獨。

六月五日,曾明中住進花蓮慈濟醫院,為捐髓作準備。

當天,一位大學好友要去探視,被他婉拒了;晚上八點多,卻接獲同學來
電:「我已經到花蓮機場了。」

平時晚上十一點多,曾明中仍在實驗室東摸摸西摸摸;抽髓前一天,他特
地將住處的電話轉為拒絕接聽,只開放隨身攜帶的手機,當媽媽打電話查
勤,躺在病房裏的他不意說漏了嘴:「一跟媽媽說我在睡覺,媽媽就起疑
了。」

喜愛動物的他,在住處養了一群小貓、小狗,媽媽就問:「怎麼沒聽到貓
咪和小狗的叫聲呢?」於是要求曾明中的室友接聽電話,以證明「清白」


眼看即將「破功」,來探訪的同學剛好派上用場,充當室友。一段善意的
謊言,解除了曾媽媽的戒心。

那時候的曾明中,直覺地堅持不可以被發現:「否則會被我老媽從花蓮拖
回去!」笑容背後,堆疊著許多心情。



這一天,整整等了五年


《二○○二年六月六日》

AM 6:40 我進了手術房。醫師說了一句「深呼吸」後,我就睡了。哈哈…
…這下我不足的睡眠全部補回來了。

AM 9:00 我的肚子好痛,痛到我醒過來了,想拉肚子。儘管頭腦還迷迷糊
糊,卻還能告訴自己:這時候如果拉在病床上,會很臭ㄟ……

AM 12:00 我完全醒了,迫不及待想跟大家分享我的喜悅──我生了一個
小寶寶,搞不好比我還年長呢!



躺在手術台上,或因衣著單薄,也帶幾分緊張,注射麻藥時,曾明中清楚
感受到一股冷冷的液體,自手臂緩緩蔓延到全身,之後的記憶,即消融於
一瞬……

曾明中的知覺,從腹痛如絞的感受開始恢復。

醒來後,他拚命用力地甩著頭,麻藥尚未全退,他隱約知道有很多人來探
望自己,卻沒有力氣回應。所幸在起床後的一陣「解放」,腹痛旋即蒸發
於無形。

「在醫院裏散步的時候,大家都不敢相信,我剛作完抽髓手術,不但能走
還能跳呢!不過我馬上就被制止了。大家都豎起大拇指誇讚我一番,害我
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搔搔頭……傻笑帶過。」

「其實最痛苦的是──」曾明中咧嘴一笑:「手術完必須故意走得很慢、
很慢,裝成很小心的樣子,不敢蹦蹦跳跳,怕被師姑罵啦!其實,我抽完
髓後身體沒有什麼不舒服,就像坐太久沒動的感覺而已。」



媽媽沒有責備、只有心疼


《二○○二年六月七日》

一大早,志工就帶著我往靜思精舍出發,那是一個很漂亮、莊嚴、清幽的
地方,有一種美感。我喜歡這樣的地方。

比上手術台還緊張!因為我必須在上人身旁、還有在大家面前報告心得。
我開始「皮皮挫」,手上的麥克風不聽使喚地震動……

當天坐飛機回高雄,慈濟志工好幽默,我被麗雲師姑打敗了──她在高雄
機場前拿著斗大的牌子寫著「歡迎生命英雄回來」,又給我戴上火紅的花
圈……天啊!不過真的很高興。



捐髓後一、兩個月,曾明中的母親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沒有責備、只是心
疼——怪兒子太傻氣,居然不吭一聲;否則的話,還能為他補補身子。

原本和慈濟沒有交集的曾明中,藉由捐髓的因緣,一步一步親近這方福田
;母親看到兒子的正向改變,有時也會和他一起觀賞大愛台節目;媽媽還
說:「等你畢業,我們一起加入慈濟吧!」

由苦澀釀為甘美的果實,是曾明中捐髓後的甜蜜驚喜。

捐髓後,曾明中在BBS(校園電子公布欄)的個人名片檔裏,將自己捐
髓的心路歷程整理為文字。在網路互動的過程中,獲得許多人對於捐髓的
了解和認同,也有網友詢問骨髓捐贈相關資訊,甚至表示日後若有機緣,
也願意和曾明中一樣選擇付出;他也和另一位準備捐髓的網友,分享許多
資訊。



我沒有失去,反而獲得很多


《二○○二年六月十日》

今天,是我手術後的第三天,回到實驗室,我一邊作實驗,一邊吃著「坐
月子」的補品……這是很棒的經驗,想起來就覺得很快樂!



聽聞受髓者將會和捐贈者身體特徵多方相近,曾明中的活寶本性又開始蠢
蠢欲動:「如果人家本來胖胖的,接受我的骨髓後,不就變成『猴仙仔』
?」他故作一臉心虛樣,卻又掩不住歡喜:「好神奇!他身上流著我的血
……他是我的好兄弟!」

「在手術房裏,我並沒有失去什麼,反倒是收穫很多。」自稱「研究生都
比較自閉」的他表示,捐髓前的自己,就像鄉土片的悲劇主角,現在變得
比較樂觀:「因為覺得自己有很棒的經驗可以和人家分享呀!」

他說,許多事情放在心裏都會消失無蹤,唯獨「捐髓」這件事,已成為生
命中的美好印記:「每次回想起來,都很高興!這是我博士班生活裏,最
開心的事。」

試管、機械、玻璃瓶之間,有這樣一個大男孩的故事,伴隨血液沸騰。化
學方程式可能難解,人生的習題,他卻振筆疾書,寫下不一樣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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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報導

病中生死書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53 期)
◎撰文/邱淑絹 攝影/顏霖沼

一個又一個重症降臨身上,
一次又一次痛苦不堪的療程,
一張又一張病危通知書……
曾經,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不知道還要走多遠,我累了、倦了。
如今,我活過來了!
人生永遠有處理不完的事、永遠有未了的心願,要學習的是看淡;
把事情看淡、盡心去做,人生就沒有那麼多遺憾。

——博士班學生‧賴鴻儀




「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不知道,還要走多遠……累了,倦了。不知道,
不知道……」

電腦螢幕的桌面,放著電腦主人所拍的照片──被陽光拉長的剪影,映貼
在黃土微露的草地間。作者以「不知道」為題,備註著:「生病時候的心
情,與其說是悲觀,不如說是疲憊。」

過去執著於跟時間賽跑的賴鴻儀,經歷幾回生死邊緣之後,拾起輕便相機
,用攝影重新探看這人世的風景。



發病

從脖子腫、喉嚨痛開始,莫名疾病來勢洶洶


研究所博士班,生命正意氣風揚的階段;一個喉嚨痛,讓賴鴻儀的生命有
了重大轉變。

「那時脖子有點腫,覺得不舒服,校醫建議去大醫院作檢查。超音波顯示
是淋巴結的問題。」賴鴻儀說。醫師將他轉診耳鼻喉科,當作一般感冒治
療,領了三天的藥,他仍舊回到學校正常生活。

經過兩天,賴鴻儀的症狀仍未改善。指導教授見他臉色黯淡、身體浮腫,
堅持帶他去看醫師。

教授騎了一個多小時的摩托車,載賴鴻儀從台中市到霧峰親戚開的醫院;
醫師診斷後認為狀況不妙,開了轉診單要他速回大醫院掛急診。「車子騎
了很久,很不舒服,回來的路上我還吐了。」

從小沒住過院的賴鴻儀,帶了簡單行囊便前往醫院。急診後,醫院要求盡
速和家人聯繫。

當時已是半夜十二點,賴鴻儀不想驚動家人,只通知老師過來。

「我坐在急診室的床上,看著醫師研究X光片,心裏想:那個人大概完了
,整個肺部都是白的。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我。」X光片顯示肺部淋巴腺
腫,肺部感染引致急性腎衰竭,賴鴻儀當晚被轉送到台中榮民總醫院。

隔天是週末,醫師們緊急被召回醫院,為他進行放射線治療。

「放射線的劑量很高,我好像聞到自己被煮熟的味道。」治療使食道嚴重
灼傷,根本無法吃下東西,此時賴鴻儀卻還不明所以:「我到底得了什麼
病?何要受這些折騰?」

指導教授見情況不對,自行通知賴鴻儀的家人。住在宜蘭的家人,由大哥
開車趕來台中。「他們早上六點多就到了,前後只花了三個小時。」賴鴻
儀說。



宣判

為什麼是我?「急性淋巴性白血病」找上門


賴鴻儀得的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時值二○○一年三月十七日,他
清楚記住了這個日子。

火速趕來台中的賴爸爸見到兒子,心情掉到了谷底:「我這個兒子這麼優
秀,性情又好,上天對他的懲罰未免太重了!」賴爸爸表示,當時實在很
憂愁,眼淚常含在眼裏,想哭卻哭不出來。

賴鴻儀被安排住在加護病房裏,數不清到底作過幾次放射線治療,「每次
照完都很不舒服,還要吃化療藥物,根本吃不下飯。」

住院三、四天,為了方便照顧,父母決定將他轉到台北榮總,繼續後續的
療程。

到台北榮總第一件事就是作骨髓穿刺,已作過一次的賴鴻儀聽到,整個人
都沒力了。「那是把針戳進骨盆裏,真的很痛,非常痛。」

除了骨髓穿刺,還得作化學治療,化療管子得從脖子插進去。賴鴻儀形容
:「管子跟吸管一樣粗,整個過程就算麻醉還是很痛。」

化療打的是高劑量,副作用讓他持續嘔吐、吃不下任何東西,間或發燒,
有時持續一、兩個星期,退燒藥吃了,隔一陣子又再發燒,極盡折騰。

首次化療,賴鴻儀因身上傷口感染引致敗血症。「那時我血壓只有二十到
三十幾,量舒張壓時,一邊看著機器上的數據,一邊很想睡覺……好像睡
著就沒辦法醒來的感覺。」

這是他首次面臨生命的危機,醫師一直為他施打升血壓劑,母親則在旁不
斷呼喚,終於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第二次化療,引發霉菌感染。賴鴻儀說:「治療霉菌感染的藥要半夜打,
打完全身嚴重發抖,抖完開始發燒。持續到凌晨燒退了,護士量血壓後,
醫師又來巡房……常常整夜都不能睡覺。」



更大打擊

輸血感染愛滋?好在是虛驚一場


第一次化療時,賴鴻儀背部長了帶狀皰疹,醫院為他施打抗生素治療,同
時作病毒化驗。出院那天,護理長告訴他一個駭人的消息──化驗結果,
可能是愛滋病毒感染。

「覺得好像被判了兩個死刑,就算特赦也救不回來!」這是整個療程中,
對賴鴻儀最大的打擊,「我不禁自問:『捐血的人怎麼這麼不道德?』那
時再有修養的人,心裏都有怨恨了。」

重大的打擊,讓上下樓梯都沒力氣的賴鴻儀,將自己封閉起來,「我每天
關在病房裏,不想講話,更不想聽到安慰的話,因為那是多餘的。」

無法接受這個宣告的賴鴻儀,有點厭世而想放棄一切治療。所幸後來他轉
了念頭,「既然病得這麼重,不如把身體交給醫師研究——同時得到白血
病及愛滋病,有沒有成功治好的機會?」

一位好友的父親求神問卜後告訴他,他絕對沒有得到愛滋病。一個走到絕
望之途的人,對任何縹緲、不切實際的希望,也願意抓在手上,賴鴻儀表
示:「他說我沒生這個病,我就半信半疑,起碼心裏有個期待。」

所幸,第二次住院檢驗,愛滋病毒呈陰性反應。眾人怕是空窗期,不敢輕
忽,持續追蹤半年後,終於證實是因病毒感染,造成偽陽性愛滋反應,讓
大家虛驚一場。



抉擇

對方有勇氣捐,我也要盡力去承受


急性白血病,骨髓移植是救命的機會;但決定作骨髓移植,卻讓賴鴻儀又
多了一項擔憂:「我努力這麼久,好不容易要畢業了,整個人生計畫因這
場病全亂掉,得重新安排。而且,萬一移植失敗怎麼辦?」

醫院先為他進行兄弟間配對,但人類白血球抗原(HLA)轉向慈濟骨髓
資料庫尋求非親屬間的配對。賴鴻儀形容當時矛盾的心情:「很怕配不到
,又怕配對成功,或是對方不願捐……」如同其他等候骨髓移植的患者,
賴鴻儀的心情上下起伏著。

若是等不到骨髓,醫院曾有最壞的打算──用哥哥的骨髓,將不合的細胞
分離出來再作移植,但危險性相當高,如果發生排斥反應,有可能會立即
致命。

等了三個多月,還未確定捐髓事宜,賴鴻儀只得再加作一次化療。殘留在
體內的化學藥量太高,致使賴鴻儀的血球數上不來。

此時,慈濟傳來捐髓者同意捐贈的好消息!

有了骨髓,就要邁入移植階段了。賴鴻儀這時擔心的是──進到無菌室後
,是否還能活著出來?但是,心想對方都不怕痛而願意捐,無論如何,自
己也要盡力去承受。



無菌室裏

每作完一個療程就會打個╳,
我數╳╳記錄過了幾天



住進無菌室開始殲滅療法,完全沒有抵抗力的賴鴻儀每吃必吐,全靠意志
力支撐:「我勉強自己吃,雖然吃完會一直吐,吐完還是要吃,不吃會沒
體力。」

賴鴻儀的口腔黏膜嚴重潰爛,只要嘴巴張開,血水就流出來,「我每天起
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冰棒,從沒過早餐是吃冰的……」

待在無菌室,除了作骨髓穿刺,還要作脊椎穿刺,療程排得滿滿的。賴鴻
儀表示那是數「╳╳」的日子,「每作完一個療程,他們就會打一個╳,
我數著『╳╳』提醒自己日子過到那一天了。」

「移植當天,很怕對方臨時反悔沒去抽;也好怕骨髓打下去會有不良反應
。」

上天算是眷顧著賴鴻儀的吧!骨髓移植沒有讓他受太多苦,血球生長順利
,一個月後,他出了無菌室。

本以為不久就可出院、繼續正常生活的他,卻在三天後發高燒,持續一個
星期不退,用盡各種藥物都不見效。醫護人員為他施打治療肺囊腫的藥物
,副作用伴隨著來,「我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吐。」

此外,他仍得服用抗排斥的藥,賴鴻儀形容就像喝汽油一樣,「我連喝白
開水都會吐,這藥喝下去卻得忍住兩個小時不能吐,不然一切都得重來,
實在很痛苦……最後就算肚子裏空空的,仍會吐出黑黑的東西來,還有血
塊──出血了。」

醫師用氣管鏡幫他檢查肺,賴鴻儀回憶起這段永遠難忘的經歷:「一根管
子伸到肺部,還要在裏面採樣切片,有時需要灌水,再把水抽出來,根本
無法呼吸。」

當時他的血小板過低,最怕的是內出血;血氧量也太低,手術過程中必須
戴著氧氣罩,故不同於一般麻醉方式,針是從喉頭打進去,「光看到針就
夠嚇人了!」年輕帥氣的賴鴻儀自我解嘲著:「真實世界裏,生病根本不
像電視連續劇演的那樣唯美。」

一邊治療,一邊查證,醫院最後終於確認他是巨細胞病毒感染。X光片顯
示,賴鴻儀的肺部有一半以上受感染,治癒的機會微乎其微。

「我連起床上廁所的力氣都沒有,眼睛看東西都是雙重疊影。」整整兩個
星期,賴鴻儀吃不下任何東西,「吐」成為生活唯一的重點。此時,醫院
發出病危通知書,估計他恐無法撐過一個星期。

然而,在醫護人員的盡心努力下,賴鴻儀奇蹟似地活了過來!兩個月後病
情逐漸穩定,可以出院回家了。



回家

為減低感染機會,
房間裝了一台冷氣、一台大型空氣清新機



剛出院返家,為了讓賴鴻儀好好養病,杜絕感染的機會,父母將他房間裏
的設備用具全部換新,「一台冷氣、一台空氣清新機,小的怕不夠,還買
大的。」賴爸爸說。

賴鴻儀住院期間,由母親全天候在醫院照顧,爸爸在宜蘭照顧生意和家裏
,一個星期到醫院探望兒子三次。賴爸爸說:「那時最怕電話鈴響,尤其
是台北來的電話,令人心驚膽跳,很怕聽到壞消息。」

說起這樣的心路歷程,賴爸爸不免又紅了眼眶。「太太和孩子在台北,我
一人顧家,一年三節照樣得過,我自己包粽子、過中秋,還得隨時有幫孩
子辦後事的準備。」

有次太太打電話回來哭得很傷心,他心裏有底,飯後倚著水槽洗碗筷,眼
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那時大兒子帶著孫女回來探望我,才幾歲的孫女
看我在哭,拿面紙給我擦,還抱著我問:『阿公!您在想叔叔哦!』」

移植出院後才一個月,賴鴻儀又因肺炎發燒,進進出出醫院。

「只要他說頭稍微熱熱的,大家就趕緊收拾東西,送他到醫院,每天都過
得很緊張。」為了替兒子治病,賣掉兩棟房子的賴爸爸說:「我們不敢讓
他坐大眾交通工具,都是花幾千元請計程車接送,還要挑乾淨的,實在很
怕他受感染。」

然而反反覆覆的感染,還是讓賴鴻儀血球突然下降,致使新骨髓和原骨髓
各呈百分之五十的狀態存在體內,一度被懷疑病情復發。

查不出原因,醫師又幫他作了一次化療,卻因抵抗力弱而染上退伍軍人症
。「這是需要通報的疾病,連衛生署都來關心。前後共治療一個多月。」
賴爸爸說。

等待血球生長期間,醫師向慈濟提出申請,請捐者再捐一次淋巴球,分兩
次施打。前後經歷一年半多,新的造血幹細胞才打敗舊細胞再度發揮功能
,讓血球生長至完全正常狀態。



無憾

人生永遠有處理不完的事、未了的心願,
要學習如何看淡



數次進出醫院,多災多難的賴鴻儀自我解嘲地說,他在醫院裏可以領一張
VIP(貴賓)證了。

經歷過最痛楚的遭遇,賴鴻儀的心也放下了。

「來這世上,當有天要走時,如果覺得心中仍有遺憾,這趟就算白走了。
」賴鴻儀說,《西藏生死書》對他的幫助很大,懷疑得到愛滋病期間,他
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偶爾看一看書,看完就入睡;幾天後,才慢慢想通了
道理。

「如果覺得沒有牽掛、沒有遺憾,表示這趟人生路走得很充實。」書中的
道理,賴鴻儀本來一直無法理解,事後他才體悟:「人在世上,永遠有處
理不完的事情,永遠有未了的心願,要學習的是如何把它們看淡而已。」

賴鴻儀覺得那是一個關鍵,把事情看淡,盡心去做,也就沒有那麼多遺憾
了。「真正生過病,才能體會出書中的含意;沒經歷過,我只能說有智慧
,但無法得真髓。」

賴鴻儀覺得,現在只要多過一天就是多賺一天,轉化心情對疾病的治療效
果,遠比藥物的作用來得大。「凡事都有好壞兩面,把負面看得很重,等
於沒有善待自己,何必讓自己過得這麼辛苦?」

賴鴻儀表示,現在很少有事情會影響到他的情緒。復學後,他已將論文完
成寄至國外審核,雖然國外主要審核者不幸往生,致使他必須再多等待半
年至一年,賴鴻儀卻說:「這只不過是人生中的小石頭,這半年我還可多
學一些東西哩!」





賴鴻儀曾經自問:「為什麼偏偏讓我碰到這種病?」住進醫院,看到眾多
病友,他才明白這世上不只他一個人在受苦。

病友之間的相互鼓勵,是他活下去的動力之一。賴鴻儀提到一位讓他感恩
和懷念的人。「那位病友住在七堵,當初情況比我好,恢復得比我快。」

在賴鴻儀反覆感染進出醫院期間,這位病友常常熬補湯,親自開車送到醫
院給他。只是,這位病友卻沒有熬過來,先走了。

至於捐者,更是他內心深處最感動與感恩的對象。「捐贈者需要很大的勇
氣,才能為一個陌生人上手術台,接受麻醉、抽幾百西西的骨髓液;我自
己作抽樣時,也才抽幾西西而已。我不知道用什麼話語,才能表達我對捐
贈者這分勇氣的敬意!」

曾經,母親簽病危通知簽到手軟;然在經歷各項考驗之後,賴鴻儀重獲新
生。

以前,他為了早點畢業工作賺錢,捨不得睡覺,拚命作實驗;現在,他不
再將這些看得太重了,他說要珍惜生命,用心過每一刻,因為──生命真
的難得!  


................................................................................................................................


《相見那一刻》

賴鴻儀和王愛琴

◎撰文/邱淑絹 攝影/顏霖沼


「等了兩年了!」在閃亮燈光聚焦下,賴鴻儀和王愛琴緊握彼此雙手,長
久的期盼、彼此的牽繫,在相見的一剎那,化為共同心聲。

兩年來,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年輕的賴鴻儀,情緒沉穩鎮定,但當
雙手被捐髓解救自己的王愛琴給緊握著,內心由然生起一股柔軟與感動:
「她像是我久未見面的親人,這是一種相當深刻,卻又說不上來的感覺。


緊握著鴻儀的手,稱他一聲弟弟,王愛琴任由淚水決堤:「當志工告知配
對成功時,我的想法只有一個:我要捐髓!」

十多年前,王愛琴在美國修習碩士學位,得知同樣來自台灣的留學生溫文
玲,因罹患血癌正尋求非親屬間骨髓配對,她和同學紛紛挽袖抽血檢驗。
回到台灣後,因緣聚會來到慈濟工作,又於一九九九年加入慈濟骨髓資料
庫,種下和賴鴻儀相會的緣分。

「當初驗血時,就有預感自己會配對成功。」王愛琴說。

「真感恩,妳是他的再生母親。」賴鴻儀的父母和一路陪伴照顧他的老師
,急切地想將鴻儀生病後的點滴,細說予王愛琴知曉。

流著歡喜的眼淚,王愛琴也回憶起捐髓的情形,她將日期記得很清楚──
二○○一年十二月五日。「從手術房出來,麻醉還未全退,手腳仍不聽話
時,我就念佛回向給他,希望他能健康、平安;也希望藉由捐贈骨髓,將
慈濟大愛的法髓傳給他。」

王愛琴的身體一向虛弱,捐贈骨髓後,得知對方狀況仍不佳,又捐了一次
淋巴球;而當對方的主治醫師第二次傳達,希望她能再捐一次淋巴球時,
正好她要開刀。「當時我高燒一個星期不退,我的醫師評估後說,捐了反
而容易讓對方感染……」王愛琴很遺憾那次沒能配合。

幸好,之後賴鴻儀體內的造血細胞開始生長,並逐漸恢復到正常狀況。

如今,眼見賴鴻儀健康地站在自己面前,王愛琴直說:「我好快樂,好開
心。」

「我覺得自己跟鴻儀長得有點像……」聽到王愛琴這樣說,陪伴在一旁的
賴爸爸看了看彼此,深表贊同。

優秀的賴鴻儀在生病之前,直接從碩士班跳級成為博士班研究生;一場病
,讓他吃盡苦頭。但在接受骨髓移植成功後,他又恢復健康、重回正常的
生活軌道,正等待論文審核通過,以取得博士學位。

對此,王愛琴與有榮焉:「同事說,我救了一個國家棟梁、讓一位優秀的
年輕人重生!」

「進出醫院三年多,面臨無數次的失望與絕望,我體驗到:生病是上天給
我的磨鍊,希望我能從中了解生命的真諦,學習克服對死亡的恐懼。」賴
鴻儀感恩如今有機會站在眾人面前,以自己重生的例子,鼓勵病患走出癌
症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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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歡 圓一個緣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53 期)
◎李委煌

剛考上中央警察大學的韓進忠,這天從新竹專程來到花蓮;背包裏藏著大
學錄取通知書,他準備等下要展現給「救命恩人」看。

韓進忠曾罹患血癌,幸運地熬過換髓過程的艱辛;今年準備應考期間,他
的思緒紛飛,因為知道將要和那位捐髓給他的「救命恩人」見面,這個日
子他等了快兩年!他自我期許:「我一定要考取,表達他給我重生機會的
感激。」

當他健康站在捐受髓者相見歡典禮的台上,看見捐髓給他的洪耀德出現時
,他衝上前去,泣不成聲、哭糊了臉,把整顆頭埋進洪耀德的胸膛裏。





從骨髓配對成功那天起,雙方就知道天涯海角有著「那麼一個人」──不
知他的性別、不知他的年齡、不知他如何聯絡,甚至不知他是生是死;直
到「相見歡」的那一刻……

慈濟捐受髓者相見歡活動,今年八月十四日在花蓮慈濟靜思堂舉行,九十
六位捐髓者、近二十位受髓者或家屬參與。正式見面前,心情只有忐忑─
─捐者擔心看不到病患,受者擔心捐者不克出席。

捐髓者站上台,除了想要知道對方是否健康,也為「捐髓無損己身」作見
證;受髓者在移植後感受到身心微妙的變化,好奇想見一見那個改變自己
人生的捐髓者模樣。

見到了洪耀德,韓進忠滿足了。「多活一天,就當多賺一天。」這天剛好
是他移植後第八百天,歷經生死掙扎,他變得豁達了,性情也較以往開朗
;因為移植成功後的每一天,對他的新生命來說都像是新的一天!

五十歲的黃郭月雲,兩年多前接受骨髓移植;今天包括母親、先生、姑姨
、兒女、外甥、朋友等「親友團」逾三十人,浩浩蕩蕩從台南包車來花蓮
,準備當面答謝捐髓的陌生人。

隨著主持人介紹,台下三十多雙眼睛緊緊盯著救命恩人──倪行健出現了
!他身高一八三公分、還是位學生,足足比黃郭月雲小了二十七歲。

「呷兩百歲啦!」黃郭月雲的老母親當倪行健如愛孫,當眾祝福他健康長
壽。

望著韓進忠、黃郭月雲等人健康上台,香香的家人不禁心酸。

香香在兩歲多時接受骨髓移植,但年幼的病軀擋不過病魔折騰,往生時才
三歲。今天,媽媽、爸爸專程來到花蓮,緊緊抱著捐髓者潘桂如,代替香
香跟她說一聲謝謝……

潘桂如和香香的媽媽緊抱,同樣的淚水,滋味卻特別苦。參與骨髓相見歡
,捐、受髓者雙方都需要勇氣。





兩位生命勇者相擁,緣於清水之愛,也是人間至美。

「換成是我,我願意捐髓給陌生人嗎?」「若我是病患,能有那樣的求生
意志嗎?」台下觀禮的志工、醫護人員、捐受髓者親友拭著淚,不少人內
心正進行一場自我對話。

「受髓者」可能和你我一樣,為人子女、為人父母、為人夫、為人妻,是
一個家庭的希望。十歲的李鈞冠,是父母的寶貝獨子;二十八歲的賴鴻儀
,即將從博士班畢業;十七歲的楊童雲,是數理資優生,手藝好、文筆佳
……

生病以來,楊童雲感受到社會許多溫暖:「我要把身體養好,再將這分愛
傳遞出去,回饋給這個社會。」這段少女告白,是重生後的真情流露;而
她領悟到的「讓愛傳出去」,也正是慈濟推動骨髓捐贈的初衷。

骨髓移植前後,變數實在太多,即使順利找到捐髓者,也不確定術後恢復
能否良好。韓進忠歷經重重考驗,好不容易活了過來,如今每從媒體看到
「自殺」新聞,他總是感觸良多,「我們想活下去都不一定有機會……」

他想告訴那些徘徊在自殺邊緣的人們:請想一想等待受髓的病患吧。





慈濟骨髓庫成立十一年,招募到超過二十六萬位志願捐髓者,截至今年八
月二十日,已在全球二十個地區國家,完成七百三十三例的移植。

這樣的成績,正反映出台灣人的高密度愛心。

五十二歲的吳家興兩年前獲知與受髓者配對成功時,已算是位「高齡捐髓
者」;一生未曾做過手術,年逾半百時第一次躺下竟是為了陌生人。父母
已年近八旬,為免老人家操心,吳家興決定讓此救人美事,成為「甜蜜的
祕密」。

天下有一種愛,特別清淨而無染,證嚴上人稱之為「清水之愛」:當捐髓
者別無所求,單純只為了救人,此心念何等偉大。」上人讚歎:「若非菩
薩,誰能做到?」

《無量義經》云:「頭目髓腦悉施人。」佛陀兩千五百年前的慈悲教誨,
穿越時空,正在二十一世紀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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髓緣‧相遇之歌
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 十年構築二十四萬個希望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43 期)
◎邱淑絹

萬分之一的偶然
你我體內的HLA 穿越時空
相遇
在電腦螢幕上

著藍天白雲的他們
鍥而不捨地找到你
也溫柔地膚慰著我
你 我 不再是電腦螢幕上的符號
是彼此牽繫的兩顆心

你在那裏 我在這裏
著白色醫袍的他們
晨昏不歇
手術衣包覆下 僅餘晶亮的目光
向平躺著的你 打出信心 敬意
鮮紅的骨髓
穿過細長的 生命之河
溫暖注入 我的膚 我的肉 我的骨
病 痛 一點一滴融化
流淌出我眼簾下 兩條透明美麗的河

陽光 緩緩照亮三百六十五個日子
你我再度 相遇
不在電腦螢幕 不在細長紅色的管子
在 靜思堂的講台上
在 藍色的他們 白色的他們 祝福聲中
我們 緊緊相擁
這分情 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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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報導


握住希望的蘆葦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43 期)
◎陳柏州

尋,一線生機

幾近蒼白枯竭的生命,
在茫茫人海中尋覓,
期待有緣「在第六對相遇」……




「捐髓者不只救了我兒子,也救了我們一家。」
郭媽媽說出幾度哽咽在心頭的話:
「我雖然生了他,但是他整個生命是很多人給的;
我們要感謝的人實在太多了!」



「自從骨髓移植以後,感覺他身體變得較好,比較不怕冷。本來早上起來
會一直打噴嚏,現在都不會了;連血型也由A型變為O型。」郭媽媽心滿
意足地看著郭申台,兩人竟同時打趣地說:「但是個性差不多啦!」

發病時,郭申台不過二十八歲,他被診斷若沒有做骨髓移植,將可能活不
過三十歲。

「現在我終於活過三十歲了!這麼多人為我付出心血,尤其是捐骨髓給我
的人,讓我撿回一條命,而且重新活得像正常人一樣。」

對郭申台來說,能健健康康活著,是很不容易的事。



病來得又快又急

郭申台的病來得又快又急。二○○一年二、三月間,他臉色漸漸蒼白,一
直說頭昏。

「我想這孩子是不是工作太累?就叫他不要做了。但經濟不景氣、工作也
不好找,不能說要辭職就馬上辭。那天早上我們一起吃飯,他的臉上沒有
血色,耳朵看似快要變透明了,我提醒他晚上要早點睡。」郭媽媽用拇指
與食指微拉郭申台的耳垂,愛憐地說。

四月,郭申台因感冒到醫院求診,醫師幫他抽血檢查,發現他有嚴重貧血
現象;照了胃鏡,確定沒有胃出血,即察覺到嚴重性,建議他們趕快轉到
大醫院。一位熟識的護士跟郭媽媽說:「他的病很嚴重,血紅素不到正常
人的三分之一。」

到中國醫藥學院附設醫院複檢後,醫師表示,郭申台罹患的是「再生不良
性貧血」,由於造血幹細胞功能異常,造成紅血球、白血球、血小板不足
;根本的治療方式是骨髓移植。

郭申台剛開始每兩個星期要輸一次血,短短兩個月已惡化到每天都要輸血
。「一U代表一個人捐血的份量,最多的時候一天要輸九十六U。」

「牙齦流血,不能吃,連刷牙都不能,我想可能活不久了,覺得自己怎麼
那麼短命?可是身體沒什麼痛苦,倒不覺得害怕,只是一直發燒、一直流
眼淚。」郭申台緩緩回溯當時的感受。郭媽媽噙著淚不捨地說:「申台的
嘴巴、眼睛,連尿尿都出血。我知道他心裏很難過,便請他的同學來為他
加油打氣。他哽咽地向同學說,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

郭媽媽曾看過電視報導,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合適的配對者很難,剛開始
,她將最大的希望寄託在郭申台的弟弟身上,可是當聽到醫師告知配對不
合時,「我腳都軟了!」

絕望深淵中,郭媽媽緊抓任何一根希望的蘆葦。她聽說台大醫院正進行一
項實驗療法,毫不猶豫地帶著郭申台和他的病歷搭救護車到台北。「後來
主治醫師說這項實驗計畫暫停、不能做。我們連最後的希望也沒了!」



請出所有神明保佑捐者

五月十二日,台大醫院將郭申台的血樣送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配對。當時
郭申台情況已相當不樂觀,下眼窩到處淤血。「我知道自己隨時都會往生
,只求不要太痛苦。」郭申台用「一場惡夢」來形容:「當時血小板很低
,幸好沒有腦出血。」

看到郭申台一天比一天痛苦,郭媽媽說她厚著臉皮,每天打電話到慈濟骨
髓幹細胞中心去問。「工作人員在電話中一直安慰我。我知道這麼做很不
好,但每天一睜開眼,就克制不了要知道最新狀況的衝動……」

「有時一天接到郭媽媽三通電話,那時我們有三個案例同時在進行,一聽
到電話響就很緊張!」工作人員表示,先前有幾位與郭申台配對成功者,
再次詢問意願時都打了退堂鼓,只能婉轉跟郭媽媽解釋仍在進行中;一方
面也請關懷小組志工去台大醫院關懷郭家。

七月間,一位配對成功者同意捐髓,卻必須等到八月二十日以後才能捐;
台大醫師評估郭申台的身體狀況,愈早移植愈有利。經骨髓幹細胞中心和
捐贈者商量,最後決定提前十天進行。

「原本我只一心想為兒子爭取一個活命的機會,因為我們母子相依為命,
他有事,我也活不下去。直到醫師告訴我要到花蓮慈濟醫院取髓時,我才
開始為捐髓者擔心──申台抽髓檢查一針才抽二十西西,我就害怕得不得
了,捐髓者抽一千西西得要挨多少針?我一想簡直嚇死了!」

郭媽媽幽幽地說:「我很害怕捐髓者萬一發生危險怎麼辦?我責怪自己怎
麼可以那麼自私!可是申台已經做了殲滅療法,虛弱得只能躺在無菌室裏
等待健康骨髓植入。我沒有後悔的餘地……在移植病房外,我把所有知道
的神都請出來,求祂們千萬得保佑正在花蓮抽髓的捐贈者平安……」

郭媽媽後來透過信箋,將感恩之情化成文字向捐髓者致謝:「雖然我不認
識您,但因為您的慷慨與勇氣,讓我徘徊生死之間的兒子有了一線生機…
…」



救一人等於救了全家

骨髓移植,一般約須十四天生長血球、四星期觀察,但郭申台卻立即看到
成效──一星期開始生長新血球,觀察到第十八天,醫師就將他轉到普通
病房,連他自己都被身體的恢復機能嚇到!因為一起移植的病友沒有人的
復原速度超過他。「死馬當活馬醫」被郭申台用來形容自己的幸運。

在普通病房只住了十一天,郭申台就出院了。醫師建議他們就近在台北租
房子半年,以方便回診;但台北的生活費高,家中經濟狀況不允許,且郭
媽媽擔心照顧人手問題,於是決定中秋節就回台中休養。

回家不久,長年為紅斑性狼瘡所苦的郭媽媽卻住進了台中榮總;慈濟台中
骨髓關懷小組志工洪麗淑、林雪珠特別到郭家關懷。

「別人的小孩是補品補好好的,他卻沒有……」郭媽媽向志工們吐露心中
對郭申台的虧欠。志工安慰道:「申台算是很幸運了!因為從發病到移植
時間很短,移植後的恢復又比別人快,真的很幸運!」

「……他出院,我去住院;我出院,他爸爸又生病。」郭媽媽說,先生長
骨刺,又患有帕金森氏症,要去醫院看病時,還是申台戴著口罩陪爸爸去
;後來爸爸中風,也是申台在醫院照顧,為爸爸翻身、擦背、按摩和灌食
等。「申台才剛做完移植手術,抵抗力弱且需要休養,我實在很捨不得。


「捐髓者不只救了我兒子,也救了我們一家。」郭媽媽說出幾度哽咽在心
頭的話語:「我一直覺得,雖然我生了他,但是他整個生命是慈濟人給他
的。沒有捐髓者、沒有慈濟,我們今天的路真的走不下去。」



滿懷感恩重新展開生活

關懷小組志工洪麗淑和林雪珠誠懇地要陪郭申台走半年,但郭媽媽覺得已
經用掉社會太多資源而婉謝。「我心裏也掙扎過,我們家境不好,到底要
不要接受慈濟的幫忙?但轉念一想,只要平安不再住院,省一點,日子還
是可以過下去。」

郭媽媽說,醫院裏比她們苦的人還很多,她時常想起一位病友的媽媽笑瞇
瞇地相互鼓勵:「路不管多難走,天公都會留一條小路給你走。」

去年初父親中風往生後,黝黑靦腆的郭申台開著計程車穿梭在台中市區營
生。看著健康的郭申台,洪麗淑鼓勵他:「我們接觸過很多捐髓者,他們
不求回報,只要看到受髓者健康起來,他們就很高興了。」

「從發病到完成骨髓移植出院前後四個月,有一、兩千人份的血小板與血
紅素輸給申台。」郭媽媽除了感恩慈濟,也感謝台大熱心補助他們醫藥費
,而中國醫藥學院附設醫院至今也持續關心他們母子,讓他們深覺:這社
會處處都有溫情。

「我知道慈濟辦骨髓捐贈很不容易,我親身經歷,知道抽骨髓是什麼情況
;以後如果有人需要我的骨髓,我一定會捐!」郭申台說。



走過病苦的體會‧郭申台

住院治療期間,我最大的希望就是看看醫院外的天空;
能健健康康活著,是很不容易的事。
感恩許許多多人付出心血,尤其是捐骨髓給我的人,
才讓我有機會撿回一條命,重新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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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親人還親的緣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43 期)
◎郭成兵

「我是養父母帶大的,他們的善意善行,
早已是我生命中的親緣;
台灣妹妹捐的骨髓流進了我的身體,也融合成我的親血緣了。
我的生命是大家給的,它凝聚著無數人的心血。」
從生命經歷裏,
章黛深深體會到比親緣還親的奇妙因緣。




章黛,一位典型的江南女子,眉如黛山,眼似清潭。採訪她的時候,她剛
和先生去臨安雙溪旅遊歸來,臉上還留著五月陽光輕吻的痕跡;說起泛舟
的驚險刺激,快樂溢於言表。

她現在是十足的運動迷:每週做三次瑜珈,每次一個多小時;週休二日必
去戶外活動,或打羽毛球,或玩乒乓球,或爬山。

這樣的她,一點兒都看不出三年前被確診為急性粒細胞白血病患者。二○
○一年四月十一日,章黛在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接受台灣慈濟骨
髓幹細胞中心送來的骨髓移植,經過一番生死掙扎,終於得以康復。



烏雲一點一點遮住陽光


二○○○年二月,杭州的天氣有些陰冷,風雨陣陣襲人。

那時章黛二十七歲,心裏正充滿陽光。她在浙江省送變電公司物資設備處
負責材料統計工作,每天看到成千種材料被管理得井井有條就很開心;幹
活總喜歡一鼓作氣,常常做到精力透支為止,職位也快可以晉升了。和先
生已領了結婚登記證,東跑西跑地看房子;等房子買到手,就可以穿上婚
紗作新嫁娘了。

春節時,她開始感冒;不同往常的是,這回拖了一個多月未癒。起初,她
自己在家找點藥吃,後來才去公司醫務所開了點藥;慢慢地,病似乎好了
一點。

五月一日,放七天長假,章黛和先生開心地去江蘇玩。不料旅途中咳嗽不
止,洗澡時也發現身上出現不少小紅點。

五月五日,章黛到浙醫一院內科看病,醫師開了血液常規化驗單,要她去
驗血。章黛抽了血,和先生一起等化驗結果,但是等了好長時間,化驗單
一直沒送出來;眼見比她後來的人都取單子走了,她不免有些著急。

一會兒,檢驗師神色凝重地出來問:「誰是章黛?」向她要了病歷後,還
問了她一些問題。章黛感覺不妙,只見化驗單上寫著:「異常細胞百分之
四十六。」檢驗師關切地建議她改掛血液科。

她和先生食不知味地嚥下中飯,下午章黛到血液科就診並作了骨髓穿刺,
預定五天後取報告。

先生等不及,找了醫師朋友先詢問結果。五月八日,該是上班的時候了,
先生看著她,小心翼翼地說:「妳身體不太好,今天就不要去上班吧!可
能今後要停止工作一段時間,妳要有心理準備啊!」

「我得了什麼病?」章黛問。

「嗯……」先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可能要做化療吧……」

「是血癌嗎?」聰明的章黛一下子就猜到了。

先生看著章黛,點點頭。



愛,支持度過艱辛化療


五月十一日,章黛住進浙醫一院血液科病房,她的病歷上明確寫著「急性
粒細胞白血病」。

此時的她,除了知道血癌很可怕外,對這種病的具體知識和治療過程中的
艱險一無所知,以為自己這麼年輕,平時身體這麼好,做幾次化療就會好
的。

讓她擔憂的倒是她的養父母。兩歲時,她的親生父親去世,她被母親遺棄
,養父母抱養她,疼她愛她,到她十七歲考上大學後,才告知她實情。

知道章黛得病的消息,已經退休、仍在外做零工的養母,在很短的時間內
安排好家務,從衢州趕到杭州來照顧她;不久,父親也提前退休來到杭州
。章黛知道,父親其實是很在乎工作的,但為了她,卻犧牲了工作的快樂


得病後,章黛的同事也都來鼓勵她,每次都精心準備了好多故事、笑話讓
她開心,並且分擔她全部的工作,盼望她痊癒後仍能回到崗位。此外,單
位還承擔她大部分的醫療費,使她的治療有堅強的後盾。

「為著我的家人、同事,我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療,快快好起來啊!」章黛
這樣想。

但是,開始化療後,她才深深體會到化療的痛苦。不到一個月,她就開始
掉頭髮;原本一頭長長的烏黑秀髮,拿著梳子一梳,就掉下一大把。隨著
化療的深入,她開始不停地嘔吐、腹瀉,心臟出現早搏,血壓也不穩定;
甚至有一段時間,肝臟檢查也出現了陰影。章黛對化療的信心在動搖,內
心的痛苦與日俱增。

「幸虧我碰到一個非常好的醫療團隊!」章黛說,「在我身心最困難的時
候,是醫師及護士的關愛鼓舞著我,他們待我如家人,這裏就像是自己的
家一般。」

金愛雲護士長特別善於察言觀色,只要發現章黛心情有點兒不對,馬上就
會過來開解;護士們更是像小姊妹般,只要有空就會過來聊天;醫師則不
厭其煩,耐心地告訴她疾病和治療的知識;查房時,林茂芳教授細心地發
現章黛的牙齒不好,擔心化療後免疫力低下會增加感染機會,於是及時調
整用藥……

這些體貼及關懷,讓章黛暫時忘記了疾病,也增強了戰勝疾病的信心。



跨海而來的救命骨髓


在化療的同時,骨髓配對的工作也開始了。章黛在大陸的中華骨髓庫配髓
未成功,養父母透過種種途徑在章黛的親屬中尋找相符的骨髓,也找不到


直到十月的某一天,浙醫一院骨髓移植中心護士長打電話來說:「妳在台
灣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配型成功,而且幸運地配到了兩個。」這一瞬間,
章黛渾身顫抖不已,激動萬分。

二○○一年四月二日,章黛要進無菌層流室了。她握著母親的手,久久捨
不得放:「媽,您一定要堅強,我也會堅強的!我不會辜負您們的愛。」

母親說:「妳不要擔心我們,妳是我們的乖女兒,要好好加油!」章黛向
母親做了個勝利手勢,揮揮手,勇敢進了無菌室。

六天的殲滅性化療,雖然引起嚴重嘔吐、腹瀉,但是章黛忍受住了。

四月十一日晚上八點多,台灣捐髓者的骨髓在兩位慈濟志工的護送下送抵
浙醫一院骨髓移植中心,立即植入章黛體內。

骨髓移植三、四天後,章黛開始發高燒;接著,食道出現多處潰瘍,吃飯
、吃藥、嚥口水,就像利刃割喉,而不停分泌的口水,每天都要吐出三、
四大茶缸。

為她施行骨髓移植手術的黃河主任及時為她打氣:「不要沮喪啊!發熱是
正常的,過兩三天就會好的。」這話讓章黛的心頭一下子輕鬆不少;經過
兩三天的期盼,燒果然退了。

黃河主任又對她說:「食道潰瘍也不要怕啊!過個三五天就會好的。」但
這次彷彿不靈,她很著急;黃河主任又對她解釋:「要有耐心啊!病都有
高峰期,過後就會慢慢好起來的。」十幾天後,她的食道潰瘍果然好起來
了。



非親緣的奇妙際遇


三十天後,章黛順利移出無菌室;兩個月後,她出院回家休養,仍然得到
浙醫一院骨髓移植中心醫師、護士無微不至的關心。

休養期間,章黛完全遵從醫師的指示,十分注意飲食和休息,少量地做些
家務;常到公園散步,保持心情愉快,並服用中藥調理身體。

接受移植八個半月後,章黛回到離開一年多的工作崗位;起初從事輕量工
作,再漸漸增加到與正常人相近的工作量。當單位交給她到湖州、嘉興出
差的任務時,她十分高興:自己終於可以像正常人一樣,不需要同事特別
照顧了。

二○○二年六月,她開始參加羽毛球、乒乓球或爬山等體育活動;二○○
二年十一月,她開始練瑜珈,堅持至今。

從生命經歷裏,章黛深深體會到非親緣的奇妙關係:「我的父母是非親緣
,但他們的善意善行,早已是我生命中的親緣;台灣妹妹捐的骨髓流進了
我的身體,也融合成我的親血緣。我的生命是大家給的,它凝聚著無數人
的心血。」

除了感謝父母、醫療團隊、公司同事,她也感謝台灣慈濟的大愛;她好想
對捐髓給她的台灣妹妹親口說聲謝謝,但台灣妹妹託人帶信來說:「不要
謝我。施,比受更有福啊!」

章黛對這句話非常感動。她對杭州慈濟志工鄭雪琴說:「如果有做志工的
機會,我一定要盡自己的力量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章黛喜歡這句歌詞,她帶著感恩的心情,
在生命的風暴過後,迎來了彩虹。



走過病苦的體會‧章黛

保持平常心,沒有任何事是理所當然。
你得到一點兒,就有一點兒快樂;得到很多,就有很多快樂;
萬一得不到,也不要抱怨、沮喪,平靜地接受它,盡力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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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報導


慟,但是沒有遺憾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43 期)
◎曹麗雲

含著眼淚、帶著微笑,
勇敢攀爬出痛苦深淵的蔡媽媽說:
「如果惠慈沒有配對到骨髓,會成為我們永遠的遺憾;
雖然她還是走了,但至少大家都為她努力過了。」




一滴滴紅色的救命之髓,正經由針頭注入蔡惠慈的血管;一顆顆淚珠,從
她的眼角不斷溢出。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的一天上午,蔡媽媽站在台北榮總腫瘤科無菌室外,透
過玻璃窗,看著正在接受骨髓移植的女兒蔡惠慈。

她不由自主地雙手合十,默默陪著女兒淚流滿面;她感恩救命恩人捐髓,
滿心期盼女兒能從此脫離病苦,獲得重生。



貼心的孩子,要命的病


一九九七年畢業於元培醫技醫管科的蔡惠慈,在台北和信醫院工作;二十
二歲的花樣年華,正懷抱著理想準備展翅飛翔。不意,次年三月,她到牙
醫診所洗牙後,發現牙齦出血、發炎了好幾天;她再度去看牙醫,醫師建
議她抽血檢查。

三天後,和信醫院的檢查報告出來──紅、白血球及血小板均過低。醫師
立即安排骨髓穿刺檢查,證實惠慈罹患了「再生不良性貧血」。

「惠慈一直長得胖胖的,沒生過大病。」蔡媽媽流著淚道:「我當時不知
事態嚴重,還笑惠慈說:『這個時代竟還有人營養不良!』」

儘管蔡媽媽每天買櫻桃、蘋果……等含高鐵質的食物給惠慈吃,但每週四
到和信門診檢查,血球指數依然沒有上升。「那時我才開始感到害怕,我
們對這種病一無所知,買書來看後,才知道這是要命的病。」蔡媽媽說。

主治醫師也告訴他們:「如果三個月後血球沒有上升,就要考慮做骨髓移
植。」

一九九八年六月,惠慈轉診到榮總,醫師要她立刻住院、輸血。一週後出
院,每週回診追蹤,但情況一直未見改善。

「七月七日惠慈再度住進榮總,一直到了第二年的二月一日,再也沒出過
院……」回憶走到這裏,蔡媽媽泣不成聲。

「住在榮總將近七個月的日子,儘管我們心痛得猶如刀割,但一家人相聚
時,卻沒有一絲一縷的陰霾。其實惠慈因為感染,整個口腔都破皮……但
她一向貼心,一切的苦都沒說出來;她的態度引導我們全家人都表現得很
開朗。」蔡媽媽邊拭淚邊說:「後來聽比惠慈慢一天做骨髓移植的病友顧
姍姍說,惠慈背著我們時總是在哭。」

蔡媽媽每天記錄著惠慈的血球指數,但血球指數一直沒有上升;家人都想
捐髓給惠慈,但檢驗後都沒有配對上。蔡媽媽說:「惠慈人緣很好,好多
親戚都願意捐髓給她,但配對希望不高,我們因此轉向慈濟尋求配對。」

惠慈在等待配對的時候,情況竟意外地變得非常好,不用輸血,血球數也
一直上升,幾乎接近正常值。蔡媽媽說:「我當時還很天真地去問醫師:
『惠慈是不是不用做骨髓移植?』」



失去心頭肉,把記憶緊緊鎖住


大約兩個月後,也就是一九九八年九月,惠慈接到配對成功的好消息。

「當時我們全家人都好高興,但惠慈卻表現得很低調,好像怕一說出來,
『幸運』就會溜走般。」蔡媽媽說:「我當時還夢想著,等惠慈健康出院
,將來和捐髓者相見時,我一定要為她們『兩姊妹』慶祝慶祝!」

然而,這個「夢想」已成為永遠不能圓的夢。

骨髓移植初期會有排斥反應,那段時間是受髓者最痛苦的階段,有時口腔
會全部潰爛……「惠慈移植後,狀況一直不好。」蔡媽媽滿臉憂愁地說:
「送進去的食物幾乎原封不動地送出來,每天早中晚我都偷偷地躲在旁邊
,看她捧著臉盆,想吐又吐不出來……我恨不得能代替她受一切苦!」

惠慈受盡了病苦折磨,在一九九九年一月二十日出了無菌室,只和媽媽相
聚十天,便在滿身插著管子的情況下離家人而去……

「惠慈往生後,我的心被磨得比紙還薄,一碰就破。只要輕輕一句話或任
何一個回憶,都會讓我淚流不已。」蔡媽媽說:「但是看到兒子,想到日
子還要過,便將回憶鎖起來,不敢再碰觸。」



藍色的膚慰,爬出痛苦深淵


惠慈往生後第二年的三月,「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關懷小組志工宋秀端
、謝霜玉等人,到蔡媽媽開的洗衣店探望,邀請她參加五月的骨髓相見歡


「我一看到穿著慈濟服的志工,萬般情緒都湧上來,也不知抱著那一位志
工就放聲大哭,好像要將那一年多來隱忍的痛,如洩洪般宣泄出來。」蔡
媽媽感恩地說:「慈濟幫女兒配對成功,又這樣無所求地關懷我們,讓我
們既感動又慚愧。」

宋秀端、謝霜玉的一番開導和安慰,讓蔡媽媽傷慟的心得到膚慰,她勇敢
地接受了邀請。

「我很期盼能早日見到捐髓給惠慈的救命恩人。」蔡媽媽帶著濃濃的鼻音
說:「如果惠慈沒有配對到骨髓,會成為我們永遠的遺憾;雖然她還是走
了,但至少大家都為她努力過了。」

五月的第二個星期天,是母親節也是捐髓、受髓者經過法定規定,一年後
的相見歡日子,蔡媽媽在宋秀端的陪同下,搭火車來到花蓮。

「我到精舍拜見上人,上人很慈祥地對我說:『不要難過,女兒走了,妳
要祝福她,大家一起來祝福她!』」蔡媽媽說:「當時我很不解上人的話
,想說女兒已經往生了,為何還要『祝福她』?這幾年跟著秀端走進慈濟
,已能體會上人的開示。」

「在充滿感恩的相見歡中,我深深體會到上人創造慈濟,救拔苦難眾生的
大慈大悲,也知道還有這麼多慈濟人無怨無悔、無所求地在付出大愛,而
我卻沉溺在思念女兒的小愛裏,實在很慚愧。當我的心念這麼一轉,就走
出了痛苦的深淵。」



狂風暴雨後,澄藍寧靜的晴空


時間像個大口袋,裝著許多愛和痛苦的回憶。

當蔡媽媽以痛過的心,來膚慰那一顆顆痛失子女、正在受傷淌血的心時,
曾經的痛苦竟化作綿綿不絕的關懷,和無盡的慈悲大愛。

今年六月病友顧姍姍往生了,蔡媽媽便「捨我其誰」地去陪伴顧媽媽;從
為姍姍助念,到每天電話關懷。蔡媽媽手握著五年前為惠慈記錄的血球指
數記錄表,含著眼淚、帶著微笑,感恩地說,她一次又一次地聽著顧媽媽
說姍姍,也一次又一次地陪她一起談姍姍,「當我放下自己的傷痛,去關
懷別人時,不自覺地度過了傷痛的汪洋大海。」

「站在『岸上』,我深深體悟到,原來女兒是來報恩的。她一向貼心,過
去很多事情都能為我代勞、替我處理,我們雖為母女,感情卻如師如友,
當我的情緒遇到瓶頸時,她總能替我分析、解套。她的往生雖然令我非常
不捨,但她卻度了我和我的母親走進慈濟;我很感恩惠慈。」

如今,蔡媽媽已是慈濟見習委員,並在自家開的洗衣店裏放置慈濟文宣及
大愛模型撲滿,隨分隨緣,把握機會介紹慈濟,做得滿心歡喜,而且先生
和兒子也很護持她做慈濟。

蔡媽媽的母親,七十一歲的郭林瓊瑛,也因惠慈的因緣認識慈濟,固定到
慈濟台北分會擔任福田志工。蔡媽媽說:「媽媽每星期六到台北分會打掃
廁所已經好幾年了,而且愈掃愈健康!」

狂風暴雨後的晴空,顯得分外寧靜,恰似現在的蔡媽媽和郭林瓊瑛老菩薩
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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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報導


打開慧仙的伊妹兒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43 期)
◎王慧仙

髓,相遇相繫

他們是萬分之一機會的幸運兒,
鮮紅的髓一如他們熱忱的心,
湧出、灌注那枯竭的生命……




「王小姐,恭喜妳配對成功!」
剛幫好友辦完告別式,心情還沈浸在悲傷中,
生日當天接到這個電話,她很激動也很感慨──
好友在飛機上連救她的機會都沒有,而今卻有機會救人一命……
「說什麼我也要去救。」




五二五空難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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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年五月二十五日華航在澎湖外海發生空難,王慧仙同為空姐的好同事罹難了,
「她才結婚五十多天,連要去度蜜月的美夢也飛了,人生竟是如此不可測……」



Dear All:

嗨!我的好友們!久違了!彷彿到了很遠的地方去流浪,很久,才又回到
熟悉的環境,卻發現是這樣的陌生與遙遠。我不得不承認──我還是沒辦
法抽離這個無解的情境……也許還需要時間吧!我這樣告訴自己。

謝謝大家這段期間給我的鼓勵與安慰,如果不是你們的打氣,我想我早已
經被悲傷淹沒地毫無招架之力。

我真的好想她喔!雖然朋友很多,卻寂寞得不知所措;因為我知道從此以
後注定和她分隔兩個世界。雖然已經回來飛第五個班了,我卻沒辦法不想
她!只要一穿上旗袍,每個回頭轉身都是她的影子。

現在什麼都不能挽回了,我彷彿只能用眼淚來堅強自己。不過,不要擔心
,我一定會堅強勇敢地活下去,因為我要代替她孝順她的父母。

只要有空,我都會到她家陪陪兩老,他們現在很需要朋友,如果你們有空
,咱們一起帶老人家走走或陪他們說說話,不然他們都在家看告別式或訂
婚、結婚的VCD,看完一次就哭一次;也不能沒收,我真的很擔心他們


Anyway,如果有什麼好的idea可以幫助他們早日想開點,也請提供我「撇
步」喔!

要對你們說的感謝太多了!我沒法一一回報,可是那一分情我放在心上。

我是慧仙



我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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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的罹難震撼她年輕的心,讓她生命轉了個大彎。
體會到生命的無常與無奈,她決定讓自己活得精彩。
「從今以後,我要勇往直前,只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情上。」



嗨!Dear兄弟姊妹父老同胞們:

我是你們的好朋友孫越……的支持者慧仙啦!好久不見吶!亂想念大家一
大把的。

我知道你們都很關心我,我真的已經好一陣子生活在混亂、悲傷、憔悴與
不知所措的情緒之中。面對你們的溫柔體貼,我只能一逕地把眼淚往肚子
裏吞(唉喲!難怪我的小腹愈來愈大哩)。

對於你們,我真的覺得好感動也好溫暖喔,我決定把這點滴化成涓流的友
誼,一輩子放在心中的最深處,讓它源源不絕,永遠都可以陪著我浪跡天
涯……

五二五空難,讓我的人生轉了好大一個彎,雖然我還是很快樂地在飛每一
個班,沒有人看得出來我到底改變了什麼,可是我很明白我已經跨越了生
命的另一個層次,我不再是你們曾經認識的那個天真地以為一切都美好的
慧仙了。

看到這,別擔心我會想不開,哈哈!我反而比之前更加的放蕩……不羈,
別誤會啦!我的意思是,關於生命,我決定要豁然開朗……好啦!我認真
一點的說明白講清楚,過去我真的很容易想不開,我決定從今而後,只把
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情上。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也不願再違背自己的良心意志去討好別人的想法,我
要尊重自己、 follow 自己的心,只要我想做的,在不傷害別人的情況下,
我要勇往直前。

對於未來,我反而比以前更加樂觀,因為我已經知道生命的無常與無奈,
但我總可以把自己的生命活得精彩些吧!

慧仙



不要再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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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知可以捐髓救人的剎那,她感謝上天在她心靈最脆弱的時刻,
給她這個肯定生命、彌補缺憾的機會。
不意,面對的竟是巨大反對的聲浪……



Dear All:

下星期,我就要去花蓮慈濟醫院「捐骨髓」了!別擔心,我很歡喜做這件
事的。

大約六、七年前,我就登記參與志願捐髓,那時候年紀輕輕,只知道很有
意義就去做了。沒想到,才剛幫好友辦完告別式,還是很難過的時候,就
在我生日那天,接到慈濟的電話:「王小姐,恭喜你配對成功!」

當時,我真的很激動也很感慨,想到好友在飛機上連救她的機會都沒有,
而今我卻有機會救人一命……說什麼我也要救。

只是,我沒想到會受到那麼多人的不支持──父母和好友雙親的大力反對
,甚至連醫師朋友也不贊成。

父母及好友雙親的反對是可以理解的,他們再也禁不起有可能損失我健康
的風險了;而醫師或朋友的不支持,則來自於不解我為什麼要冒風險呢?

掙扎了一番之後,我想到那個人如果因為我的猶豫或害怕,耽誤了救治的
機會;他若因而往生,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所以我還是決定去捐,我
希望盡自己的力,不要再有遺憾;我會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未來。

你們知道嗎?現在是我最幸福最平靜的時刻了!我身邊都是愛的氛圍──
有誰像我這麼年輕就有那麼多長輩疼愛?有誰像我這麼年輕就有機會救人
一命?還有誰像我這麼年輕就能環遊世界還有錢賺?又有誰像我那麼年輕
就體會到愛的真諦……我珍惜我現在所擁有的。

相信嗎?我現在都捨不得和家人吵架,因為我深深相信──可以聚在一起
要感恩!以前曾經有算命的說我三十二歲就會有錢了,我不以為然;不過
,現在卻深信不疑,因為我存了好多「愛的存款」,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我很有福氣也很好命,我真的愈來愈喜歡我自己了!

我還有一件超級Luckey的事要報告喔!公司讓我四天公假後面都休息,再
加上請年假,我應該會休一個月吧!我媽不准我趴趴走,假如你們有空就
來看我,要不寫信給我,我會有空回信的。

Anyway ,反正我這一輩子就是要這樣隨心所欲地過,我的好友們和我一
起浪漫吧!聰明一顆心,糊塗看世情……

我是慧仙,妳們的好朋友蝦味仙



滿滿的愛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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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讓家人了解捐髓無損己身後,母親不但答應了,還幫她向好友的雙親說明。
尤其她安排好友的媽媽陪她去抽髓,一趟花蓮行,幫助她沖淡了失去女兒的悲傷。



Dear All:

嗨!是我阿仙啦!在床上躺得實在很累了,今天所有的 schedule 都滿、滿
、滿──桌子滿滿、肚子滿滿、心裏也滿滿的。

我老媽呀!一早就跑到市場去狂買,她現在最喜歡說的口頭禪就是「不補
,到時妳就知(請用閩南語發音)」,所以姑娘我為了孝敬老媽的愛心,
只有憨憨地吃;一會兒是十全山藥大補湯,一會兒又是豬肝菠菜湯,補血
之外還要補鈣,冰箱現在還有一碗純汁雞精在stand by。

原本五二五之後是吃素的我,在媽媽強烈反對之下,只得慢慢恢復葷食,
不過我真的不是很喜歡,我現在不吃紅肉,也不喜歡喝任何肉湯,每天都
在跟老媽諜對諜,但我都儘量順從她,因為若不是她對我有著滿滿的愛,
又怎麼會有這樣的表現,我真的很幸福!

和你們分享一下今天最讓我感動的一件事。

好友的媽媽今天打電話給我(我們天天都會聯絡),她告訴我,下午和老
伴出去散步,兩個人坐在橋頭邊,老伴突然想到女兒,一陣悲傷,又開始
在哭。若是平常,她一定跟著一起哭,可是今天她卻叫老伴擦乾眼淚,祝
福女兒,不要再牽絆她了。

兩個老人家一直都在悲傷之中跳不出來,我知道即使到他們百年,對女兒
的思念也放不下。但這次的慈濟之行,對好友的媽媽有了影響,她似乎開
始願意放開心,把對女兒的愛化成大愛給身邊的人,這真的讓我很振奮,
也讓我更加有信心,我一定可以陪他們一起走出生命的低潮!

P.S:好友的爸爸一直都不肯出門,這個星期天竟說要來看我囉!YA!終
於用苦肉計把他騙出來了。休息時間又到了,代我向各位鄉親問好囉!

Good night and hope to meet you on my computer……

我是慧仙,游手好閒的慧仙



如何獲得老年人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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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的父親強力反對她捐髓,曾生氣地說如果不聽話偷跑去捐,以後不准踏進他家門。
卻在她捐完髓在家休養時,拖著八十多歲的老邁步伐來看她……



My dear:

又到了感恩的時間囉!我今天要囉嗦的主題是「如何獲得老年人的芳心」


哈哈!告訴你們喔,我今天超級高興,因為我吃了一ㄊㄨㄚ團圓飯喲!好
友的雙親都八十好幾了,還特地來我家看我,真的好有面子!那種被重視
的程度,感覺很棒,好窩心喔!

我永遠記得,當初告訴他們要捐骨髓的時候,好友的父親可是威脅帶生氣
地跟我說,假如我敢不聽話,跑去捐的話,從此不准再踏進他們家一步,
就此斷交。我那時聽得差點兒昏倒!還好後來我媽媽打電話給他們,請他
們要祝福我,他也就沒再說啥了!

我一直很怕再跟他提起這件會讓他生氣的事,直到抽髓手術前,他「規定
」太太一定要陪我去,否則他不放心。

當時我知道他的心意,就感動的不知所措;只是萬萬沒想到,手術的前一
天,八十幾歲的老人家還打大哥大給我,用著他濃濃的山東口音,叫我不
要怕!我聽得眼淚就掉了下來,這分把我當自己女兒看待的心,教我怎麼
不激動呢?

我真的覺得我好幸福、好幸福,一直不肯出門的他,今天更破例地來我家
看我,這樣疼愛我的心意,真的教我感動的亂七八糟囉!

我是慧仙,你們的慧仙



【衣帶「漸寬」終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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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髓一個月後,她剛從義大利飛回來,就接到因捐髓而熟悉的慈濟志工阿姨的電話:
「我跟妳介紹個男朋友,在美國矽谷上班……」今年十一月,兩人將步入結婚禮堂。
成就了這樁因髓緣而締結的姻緣……



Dear All:

時間過得真快,掐指算算我捐髓都已經N天了──其實也才兩個星期而已
啦!真沒想到,副作用就立即顯現──我……我……我……體重居然增加
這麼多!到底多少?嗯……才不告訴你們!

我實在不能接受這個不人道的事實,人家我是「捐」骨髓,是Give,又不
是Take,上帝一定是搞錯了啦!唉!實在是很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也覺得
很「鬱卒」說。

我在此一定要很鄭重地警告大家,如果有機會可以捐骨髓、解放愛心的話
,一定要小心褲袋、斤斤計較,千萬不要像我這般,因為捐得太感動了,
就憨憨地吃……老實說,現在打死我也絕對不承認我是空服員,我,一失
足成千古「憤」啦!

唉!人生真的很無常耶!我怎麼知道才捐個骨髓會弄得自己如此「不堪入
目」,連鏡子都不敢照了……

哈哈……我的好友們,別擔心啦,抱怨歸抱怨,我還是衣帶「漸寬」終不
悔,捐得很法喜啦!怪只怪我自己太有口福了!

謝謝大家這陣子的打氣、鼓勵,不管是親自來看我,或者打電話、寫mail
、託人問候或耐著性子把我的胡說八道給看完,我都一心感謝;真的還是
老話一句:我真的好幸福、好溫暖,千言萬語,希望你們都知道!

Final:希望大家珍惜身邊的平凡,享受「心」幸福!

慧仙


.....................................................................

◎捐髓一年後——

慧仙的心情寫真


生命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你永遠無法知道老天爺會為你安排什麼樣的際遇
。當時也許覺得悲傷、也許感到喜悅,然事過境遷再回首,才驚覺生命的
因緣巧合,竟可以讓自己這樣感動、感恩。

二○○二年,我度過最悲傷、卻又很感恩的一年。那一年五月,我失去了
我的好朋友,卻萬萬沒想到我會在一個月後生日當天,接到電話通知,知
道自己有機會捐骨髓救人一命。十月,我完成了捐髓;多麼奇妙的經歷啊
!一失一得,讓我在短短的半年間,體會到生命存在的意義與喜悅。

原本面對好友驟然過世,我對生命的感受是無奈與無力的,以為生命是這
樣的不可測,只能任由天命安排。對生命充滿不確定感的我,只想隨波逐
流。然而,就在這個思索生命的當口,老天爺卻讓我有機會救人一命,彷
彿是要用愛來敲醒我快乾涸的心,讓我把失去的缺憾給補圓了。也因為這
樣,當身邊充滿反對聲浪時,我依然堅持捐髓。

還記得媽媽說:「如果妳去捐骨髓,傷害了自己的身體,媽媽會捨不得,
妳忍心讓媽媽難過嗎?」

我告訴媽媽:「我的好友走了!可見人生沒有一定的永恆……捐骨髓沒有
想像中的可怕……媽媽!您一定要相信,讓我去捐髓,我得到的將是一輩
子的好命、一輩子的福氣!」

而關心我的朋友說:「萬一妳捐髓出了差錯,不能飛航、不能謀生了,妳
怎麼辦?」

我告訴他們:「就算真的有萬一,我甘願承受這個後果,勇敢地面對我的
未來。我只希望盡自己的力,不要再有遺憾。」

捐髓一年,再回首來時走的路,我還是覺得自己捐得很感動,也很感恩老
天爺讓我明白生命的價值、感恩慈濟人的殷殷付出,讓我知道什麼是無私
的愛。

其實,我的付出真的一點都微不足道;相反的,捐髓之後內心收穫卻是那
樣的源源不絕,讓我每次想說的謝謝說也說不完。只好期許自己能夠更有
智慧、更有大愛,來圓滿這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善緣,也希望因為自
己的分享,可以讓身邊更多的人一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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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報導


牽起希望的兩端

◎邱淑絹、杜紅棗

那年的「相見歡」,兩個有著相同骨髓的十八歲孩子聚首,
雙方父母和他們一樣激動擁抱在一起的剎那,台上、台下熱淚奔流……
關懷小組牽起了兩家的手──
在他們的「做媒」以及全程陪伴、全人照顧、全家關懷下,
兩家人得以繼續編織出真善美的生命樂章。




十月中旬東海岸花蓮的靜思堂裏,來自全省各地的骨髓關懷小組志工,齊
聚在國際會議廳中,專注地聆聽著各項幹細胞捐贈講座;他們穿著同樣的
衣服,梳著同樣的髮型,朝著同樣目標,孜孜不倦地學習著。

骨髓捐贈關懷之路已經走了十年,志工們以毅力和行善的堅持,持續精進
前行。



上人心願 我們實現


一九九三年秋天,證嚴上人悠悠踏上行腳的旅程;衲履足跡下,深藏著救
度生命的懷想──留美學生溫文玲罹患血癌,無緣自親屬中找到免疫基因
相符者來救命;而台灣像他這樣等待有緣人救命的血液病患,實在不少。

「上人不忍見生命輕易地消失,有意承擔起建立骨髓資料庫的大任,所以
一路行腳開示中,都會徵詢大家的意見。」當時在場的林雪珠雖對骨髓捐
贈不了解,卻和大多數志工一樣,發願支持上人建立骨髓資料庫。

三天後,慈濟在彰化八卦山的淨山活動裏,臨時加入一場骨髓捐贈宣導。
「上人一說要做,我們馬上行動。」當時籌辦這場驗血活動的中區志工蕭
惠特和鄧春治說。

鄧春治馬上針對志工開辦捐髓說明會,蕭惠特趕到台北邀請台大血液腫瘤
科醫師陳耀昌到場解說。身為慈濟台中分會醫務室志工的林雪珠,理所當
然地成為工作人員,「那時我們都不了解骨髓,但是上人說要辦,我們相
信他、也支持他。」

慈濟有史以來首場的驗血活動,獲得八百四十位大眾支持,讓「慈濟骨髓
資料庫」成形了。「八百四十個,我是其中一個哩!」眾人瞬間的愛心集
結,十年後的今天林雪珠回憶起來仍難掩興奮。

上人那次行腳至新竹地區,已聽聞此訊息的新竹志工曾碧玲,率先取得兒
子、友人等七人加入資料庫的承諾;同年十月底,慈濟第二場於台北分會
舉辦的驗血活動裏,曾碧玲成為資料庫的一員,並承接了骨髓捐贈的文宣
負責人,「我想第一天就能募到七個人,應該很容易,就承擔下來了。」
曾碧玲說。

和林雪珠、曾碧玲有同樣單純想法,而率先擁護資料庫成立的,還有台北
的王靜慧、宋秀端;高雄的許雪娥,及花蓮地區的彭勳君、林惠美夫婦等
;他們一致的理念是:「上人的心願,我們用行動支持。」



走入人群 號召捐髓


這些抱持單純想法、立願跟著上人推動骨髓資料庫成立的志工們,從此和
骨髓捐贈關懷之路結下不解之緣,馬不停蹄地奔走宣導,只期望有人肯聽
取解說,進而加入救人的行列。

說起這段歷程,志工有著各自的甘苦談。

曾碧玲回憶:「我們早晨到學校的朝會,傍晚到漁港,晚上則到休閒的文
化中心;街頭、鬧區、營區等都去。」十年前,人們還弄不清楚什麼是骨
髓捐贈,甚至有人認為捐骨髓會導致「不孕」、「殘廢」等嚴重後果,志
工們因此還被罵過「無聊」。

王靜慧則從親友開始,繼而帶動慈青向社會大眾解說。「我們一群人去人
家門口宣導,有時還沒開口就被趕走。」但他們堅定信念──路被擋了,
就換一條路走;碰到不予理會的,再換一個地方。「我們每天出去找,今
天沒有成果,明天繼續;明天不成,後天再來。相信總有一天會有結果的
。」王靜慧表示,當時面對困境唯一的心態,就是不能計較成敗。

高雄志工許雪娥的先生林榮宗是醫師,早期常扮演為眾人釋疑的身分。許
雪娥說:「他幫忙解說很有說服力,我們常利用公司上班前的朝會去宣導
,下班後則到學校、機關行號等。有機會就去講,有時還遠至嘉義。」

花蓮志工彭勳君和林惠美說起他們的經驗,情景仍歷歷在目。「在街頭宣
導,有人遠遠看到我們就先閃開。」但他們不為所挫,「我們請民眾填表
格後回收,再約時間到慈濟醫院抽血;只要有五、六個人,我們就專程派
車去載。」

有苦當然也有甘甜。一次到軍營宣導,適巧有位軍中弟兄得了血癌,長官
因此非常鼓勵弟兄參加骨髓捐贈驗血活動,當天五百個名額很快就額滿。
那溫馨的場面,讓曾碧玲感動得哭紅了雙眼。

每當有會員到花蓮尋根,彭勳君就結合帶隊的志工做團體宣導,活動結束
後,有意願之人即到慈院驗血,彭勳君說:「當時常大排長龍,有時會員
要趕車時間有限,醫護人員忙不過來,實在很緊張。」

早期捐髓風氣尚未打開,民眾對骨髓不了解;而志工也非專業人員,宣導
捐髓首要就是加強專業知識,開辦研討會、課程講座等請專業醫護人員來
講解是最直接的作法;在邊走邊學習的情況下,也各自發展出一套宣導方
法。

在曾碧玲的經驗裏,早期他們用來宣導的海報,是請人手繪畫出簡單的捐
髓流程,弄成像廣告看板一樣,拿著就到處去說;中期手繪海報變成投影
片;而後電腦盛行,他們集思廣益作成電腦繪圖,簡明易懂。

和曾碧玲一樣,王靜慧也著重書面文宣。「早期海報文字密密麻麻的,很
多人沒耐心看。我摘錄內容寫出流程,用圖說話,還印成小冊子;這小冊
子到現在我還保留著。」

許雪娥最好用的活教材就是醫師先生林榮宗的現場解說;為支援先生,她
花盡心力收集骨髓資料,一本一本地剪貼整理妥當。北區的宋秀端為使檔
案更有系統,決心學電腦,一本本檔案用電腦打字,文采豐富;除了照片
外還有活潑的美工圖片,就像編排精美的書籍。



費盡脣舌 取得同意


慈濟骨髓資料庫在一九九三年十月正式成立。次年,配對成功的案例隨之
到來,使得志工們除了宣導工作,又增加尋找散居各地的志願捐髓者任務
,「骨髓關懷小組」應運而生。

宣導建檔,志願者只需抽取十西西血樣;配對成功,才是實際捐髓的開始
。林雪珠談到,建檔時常發生字跡潦草致姓名難辨、地址或電話號碼更改
……尋人困難度因而提高。被拒絕是常有的事;林雪珠還曾碰上父親不捨
兒子捐髓,打電話來責罵志工,甚至要告慈濟的情形。

陳東明提到勸說捐髓者家人同意的波折:「曾有位大學生願意捐髓救人,
但父親反對,孝順的他不願違背父親之意;經過志工再三溝通後,父親要
求醫師出面說明,於是李政道博士親自打電話,父親了解後才不再堅持。


宋秀端說,早期因宣導不夠,許多年輕朋友在同儕鼓吹下參與驗血活動,
配對成功需要進一步比對時,卻是一片茫然。好不容易勸說清楚,對方願
意救人一命,又遭受父母親的反對,關懷小組因此常必須登門拜訪。有時
在客廳枯坐一個晚上,乘著連續劇空檔伺機切入話題、費盡脣舌,以誠意
取得捐者家人的首肯。」

十年來志工碰到的困難,豈只三言兩語可數;但他們仍盡心盡力,花費自
己的時間、金錢,努力把捐者找到、取得捐贈同意,終而促成非親屬間骨
髓移植的歷史腳印。



這個也管 那個也管


年輕的包小姐,則讓蔡秀金像是觸摸裝了熱開水的杯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初次見面時,高頭大馬的包小姐看來非常不友善,由於一家人都過著夜生
活,白天家人需要睡覺不能找她,晚上她上班後也不容易找到人。

好不容易聯絡上,關懷小組志工見她臉色蒼白,便開始注意她的飲食,天
天往她家送營養食品;誰知道她因怕胖,營養品都讓媽媽吃了。

關懷小組苦口婆心地告訴她:「人要健康,骨髓才會有活力,營養不足會
影響血紅素,令妳救人的心願前功盡棄喔!」終於,愛心的堅持戰勝了她
的減肥計畫。

去花蓮捐髓當天,志工們一早送她上飛機時,看她還是睡眼惺忪,問她餓
不餓?她衝口就說:「笨蛋!睡覺怎麼會餓!」後來才知道,她討厭坐飛
機。

包小姐抽髓過程中,關懷小組全程無微不至地陪伴,每天三大補。在志工
的溫情下,包小姐一臉冷酷冰釋了,歡喜地圓滿抽髓手術。她在住院時寫
了一封文情並茂的信給受髓者,其中一段說著:「相信妳的黑暗即將遠離
,在這個世界上多了一個人的祝福……」

捐贈早期為方便患者,捐者均到受髓病患所在醫院進行抽髓,各區小組志
工找到捐者後,交由受髓病患所在醫院當地的志工照顧,形成社區關懷結
構;後期因法規問題,捐者均到花蓮慈濟醫院抽髓,形成院區關懷結構。

身居花蓮的彭勳君、林惠美因而承接了院區陪伴重責。「從第六十七例開
始,全部回到花蓮抽髓,我們常要抽出人力陪伴。」早期志工人力不足,
夫妻倆常輪流透夜陪伴,「之前一個月只有幾例,後期逐漸增加,工作量
也因而增加。」因此彭勳君夫婦在李政道博士的協助下,帶動宜蘭地區慈
濟志工加入花蓮小組運作,因而鞏固了現今院區關懷陪伴志工的紮實運作


外縣市來到慈院的捐髓者大部分由彭勳君接送,林惠美幫忙照顧、燉大補
湯。彭勳君說:「一個人配對上願意捐髓,是非常難得的因緣,所以關懷
小組都盡心盡力照顧,以促成得來不易的因緣。」

關懷小組在捐、受髓者間,默默充當起「紅娘」的角色,牽繫起兩個生命
及家庭間的深刻髓緣。「吃飯也管、睡覺也管、走路、騎車、旅遊……什
麼都管。」曾有捐髓者如此形容關懷小組志工。王靜慧表示,因為那是全
程的陪伴、全人的照顧、全家人的關懷;「所有關懷小組成員,都是以供
佛之心,溫柔善待,期待另一個生命能夠圓滿地延續下去。」



一顆心 兩樣情


一九九五年慈濟骨髓資料庫躍升為華人第一大骨髓資料庫,志工宣導、找
人……接觸對象多為捐贈者;二○○二年,骨髓資料庫改制為骨髓幹細胞
中心後,關懷對象也擴及病患。

遇有病患前來尋求配對,小組志工即主動到府關懷;評估若有經濟上的困
境,則提報慈濟基金會予以適當補助。

「鬆土蓋不起大樓,病患得把身體底子打好,才有體力接納新髓。」多了
對病患的關懷,王靜慧慢慢了解到骨髓移植的全貌,她嘆道:「整個醫療
過程很辛苦,家庭重心因病而改變,好多不可能發生的事,都在病家發生
了。」

「捐受髓者串連起來,我們看到生命的全程。捐者決定救人,患者即使走
到生命盡頭,也可以很灑脫。」和王靜慧一樣,大部分志工都認為加上受
髓者的關懷,關懷的工作才算比較完整。

林雪珠強調,捐受髓者本就是骨髓捐贈構成的基本主角,患者的心理、家
人本身的意志力,還有醫護人員的耐心、愛心和細心,以及志工的關懷陪
伴,才能圓滿這分捐髓之緣。

王靜慧說,她曾照顧一對同是十八歲的捐、受髓者。捐髓當天,捐者的母
親不忍到醫院目睹兒子抽髓那一幕,便留在家中落淚等待著孩子捐髓後的
平安佳音;受髓者的母親,則在病房外凝望著她的兒子接受殲滅療法,等
待接受捐髓者給予骨髓,迎接重生的喜悅。

「每個故事都很感人,令人動容的情節也不斷地上演著。從健檢、自備血
、抽髓、捐髓等過程,眼見捐、受髓者流著不同的眼淚,我的一顆心也化
作兩種心情,交織成一種無法言喻的酸甜喜悅。」王靜慧輕柔地說著。

在一次的「相見歡」裏,兩個有著相同骨髓的十八歲孩子,在花蓮靜思堂
聚首;當雙方父母和他們一樣激動擁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台上、台下熱淚
奔流……

捐髓者的母親說:「我感動我兒子對大愛的堅持和勇敢;我也感謝我自己
,在不捨與不忍中,仍給予孩子鼓勵及護持。」受髓病患的母親擁抱著兩
個孩子,感動得道不出任何話語,只讓淚水盡情地流著。關懷小組牽起了
兩家的手,在他們的「做媒」下,兩家人得以繼續編織出真善美的生命樂
章。





花蓮靜思堂裏,志工的研習會繼續進行著,課程排有「骨髓捐贈現況與發
展」、「周邊血捐贈講座」、「臍帶血捐贈講座」及「慈濟醫院骨髓移植
病房現況」等。慈濟骨髓捐贈已走了十年,從最初的宣導,到現今多元化
的發展,志工們也跟著一步一步吸收和成長。

講台上,講師無私地傳授專業知識;講台下,志工們專注地聆聽著講習,
期許自己未來的關懷路能更順暢。

生命的出生、生命的流逝、生命的過程,其輕重都無可衡量與比擬;正因
如此,這群關懷小組志工即便面對與自己無血緣關係之人,仍無悔地付出
,深刻踏出生命教育的點點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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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報導


兩次萬分之一的幸運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43 期)
◎曹麗雲

「要成就捐髓這件事,需要很多人共襄盛舉。其實捐髓者是出力最小的。」
捐髓夫妻檔張福琳、黃美玲認為,捐髓讓他們真正懂得知福、惜福:
「表面看來我們是付出者,實際上我們的收穫遠勝於付出。」




非親屬骨髓配對成功的機率是萬分之一。

黃美玲和張福琳是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成立以來的「首例」捐髓夫妻檔,
相隔一年先後捐髓。對於這樣的「幸運」,黃美玲幽默地說:「這是菩薩
的慈悲和智慧,讓我們這種『懶惰』的人,可以用捐髓來做點兒事。」

黃美玲任職幼教十多年,高挑的身材下,藏著一顆晶瑩童心。開朗風趣的
個性加上絕妙的口才,每每開口說話,總引得另一半哈哈大笑。

黃美玲是這樣自我介紹的:新竹市土著,已婚,家有老爺一尊,小犬一個
,愛犬三隻。最驕傲的事就是把三隻流浪狗教導成稀有的「導忙犬」──
導致主人十分忙碌,增添生活情趣。

張福琳頭髮微白,眼睛深邃,鼻樑高挺,身材高瘦;靜默不語時,散發著
一股修行人出塵的飄逸。他話語不多,但一開口笑果十足,頗有冷面笑匠
的風采。

這對已達不惑之齡的夫妻,就像不識人間愁滋味的「高中同學」,相互揶
揄而後哄然大笑,鶼鰈之情盡在這一答一和的琅琅笑聲中。



他相信慈濟,她相信他


張福琳從學生時代就定期捐款給慈濟。一九九五年冬天,聽到固定向她收
善款的委員張紅玲說,慈濟將在中壢國小舉辦一場捐髓驗血活動。

「張師姊對捐髓、抽髓講得很清楚,我想應該沒什麼危險性。」張福琳說
:「而且我對慈濟很有信心,絕對不會傷害捐髓者的健康,所以決定參與
。」

至於黃美玲,聽到先生要去做捐髓驗血,只因相信「他」,儘管對捐髓、
抽髓一無所知,也捲起袖子,抽了十西西的血。

「我當時只是愛跟,一心想出去玩,所以先生大略的解說,我都沒聽進去
。到了現場,志工向我解說時,我根本心不在焉,因為難得的假日,只想
快抽完血和先生出去玩。」黃美玲回憶八年前,自己像孩子般的心情:「
所以我一走出中壢國小,就將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那時,我已經捐血十多年,心想,捐髓只是比捐血程序繁複一點而已。
」張福琳平淡地說:「這輩子我最敬仰、最佩服的人是史懷哲醫師、德蕾
莎修女和證嚴上人,他們對我的影響很大。所以隨緣做功德已成為我生活
的習慣。」

在一旁的黃美玲笑指著張福琳說:「行善還想著功德!貪念哦!1」

經黃美玲這麼一糗,讓學佛十多年的張福琳有一些尷尬,但隨後又和太太
一起哈哈大笑。



幸運「中獎」


三年多後,一九九九年四月,黃美玲接到慈濟骨髓關懷小組新竹區志工曾
碧玲的電話,恭喜她的HLA和一位血癌患者初步配對相符,如果同意捐
贈的話,需要再做一次血液複檢,確定後再到花蓮慈院做移植前的體檢。

「一接到電話好興奮!我第一個念頭就是:當然好啊!只有我能幫他,怎
麼可以說不!」黃美玲開朗地說:「雖然電話那頭志工講得頭頭是道,但
我的心就像飛出籠的小鳥,只想著可以去花蓮玩、想著要去做一件從沒經
歷過的事……就像要去冒險的小孩似的,心裏除了興奮還是興奮!」

母親節前夕,黃美玲由夫婿陪同,到花蓮慈院體檢。

「志工開車來家裏接,送我們到松山機場;花蓮下機後,又有志工接我們
到招待所……我覺得自己好像公主一樣,被照顧得無微不至。」黃美玲說


體檢後,志工帶他們進精舍參訪。

「第一次到精舍,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志工總是逢人就說:『這是即將捐
髓的菩薩。』常住師父聽了,還特別進去拿福慧珍粥和我結緣,那種被愛
的感覺,好幸福!在精舍的流通處,看到許多喜歡的書、環保餐具……還
買了五穀粉、蠟燭、心燈等等,好像採購團似的。」

「接著,我們受邀參加骨髓相見歡典禮,座位被安排在最前面。我興奮又
好奇地東張西望,發現來賓個個正襟端坐,只有我們的蒲團四周放著大包
小包……」

相見歡感人的場面,增強了黃美玲對捐髓的信心。

「我看到捐髓的人比受髓的人更歡喜;而當司儀報出沒有成功的個案時,
捐髓者難過地掩面哭泣。當下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捐,沒有反悔!」



老爸的臉色


張福琳因任職於氣象臺,需輪值的關係,沒有天天回家;所以和娘家住得
很近的黃美玲,只要先生值班,便回娘家吃飯。

快樂需要有人分享。配對成功後,滿心興奮的黃美玲,每一回到娘家,便
不停地講著捐髓的事。

「我竟沒察覺七十多歲的老爸爸忽然沉默不語,而且從那天起不和我正面
說話。」黃美玲回想當年的景況:「去花蓮體檢前一天,爸爸說:『妳就
當作去花蓮玩一玩,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平時講話很會和爸爸『互別苗
頭』、逗來逗去的我還很輕鬆地說:『不會啊!我只要注意飲食、血紅素
不要太低,應該可以順利捐。』」

複檢通過、排定抽髓的日子後,「有一天,媽媽跟我說:『妳爸爸說,這
件事情最好不要去做!』我那時突然就像被雷轟了一樣,很確定的知道爸
爸不贊成!更可怕的是他不親口跟我說,而由母親轉達,表示事情更嚴重
。」

然而,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怎能反悔不捐呢?黃美玲只好告訴媽媽:「此
時說不,會讓等待我骨髓的人性命難保……」拜託媽媽勸勸爸爸。

「整個過程中,就那兩三天讓我很擔心,很怕爸爸親口明講──反對我去
捐髓。就在要去抽髓的前一天,爸爸突然問我:『福琳會陪你去嗎?』那
時我既感恩又害怕,怕爸爸接下來說不准;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會的,
而且志工都有安排,會有人來接……』口氣是從沒有過的溫柔。」

黃美玲很感恩父母在最後關頭,還是尊重了她的決定。

「捐髓回來,我一切都很好,第二天就去上班,風光地參加學校的期末聚
餐。看我一切正常,爸爸整個表情才輕鬆下來。」



輕鬆抽髓


配合黃美玲工作上的方便,抽髓安排在就要放暑假的六月二十八日。

前一天,關懷小組如同做體檢時一樣,安排了志工到黃美玲家門口接,送
他們到松山機場。

「志工為我們提行李、開車門,親切的服務就像是五星級飯店的禮車。」
黃美玲回憶:「那天晚上李政道博士從台北開會回到花蓮已經晚上八點了
,還特地到病房看我,很多關懷小組的志工也來祝福我。到很晚我才拿出
從家裏帶來的《地藏經》,誦到後面周公也來湊熱鬧,先生糗我是大雞啄
米抱佛腳。但我還是很虔誠地祈求地藏王菩薩,保佑那位即將接受我骨髓
的病患,能順利移植成功,平平安安的回到家庭、回到工作崗位。」

「聽說他是大陸一位中學老師,年齡與我相仿。想到一個正值青壯年的男
人,得到了這樣的疾病,打擊一定很大,我應該為他打氣、祝福。所以第
二天一早我就起來做卡片。我是幼教老師,做勞作是我的專長,我要親手
做張卡片,寫幾句勉勵的話送給他。」

預定七點手術,花蓮關懷小組的志工很早就來,「她們什麼都要幫我做,
只差沒有幫我盥洗!」活潑的黃美玲說:「志工要我坐在輪椅上,推我到
手術室。我很高大,讓人家推輪椅覺得很過意不去,更不忍心志工們搶成
一團……於是就便宜了老爺,撿個現成的神氣英雄當,一路推送我到手術
室。」

六點四十五分,黃美玲進入手術室後,張福琳說:「我開始覺得時間過得
非常慢,心繃得很緊,偏愛往壞處想,念頭不斷冒出來……雖然我一點都
沒後悔答應讓她去捐髓,卻不由自主地求起菩薩來……」

「大約中午從手術室出來,回病房後,就立刻能吃能喝。志工燉東西為我
進補、買東西來看我……我又被照顧得像公主一樣。」黃美玲說:「大家
一直問我會不會痛?我是超級怕痛的人,奇怪的是真的一點都不感覺痛,
我還以為自己不正常呢!」

第二天他們夫妻倆到精舍參加志工早會,黃美玲上台分享後,以輕鬆的小
跑步回坐蒲團。張福琳分享時則說:「我的腳好麻,我看起來比較像捐髓
者。」他的幽默引起了一陣笑聲。



開啟智慧門


捐髓後,黃美玲對人生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因為出身窮苦,我的人生目標就是要多賺錢,擺脫窮困的生活,以為這
樣就會得到幸福和快樂。」因此黃美玲很努力念書、很辛苦工作,讓存摺
裏的數字一直增加。但不知為什麼,她卻覺得人生愈活愈狹窄,好像卡在
瓶頸裏被擠壓著,非常不快樂。

「我發現錢多並不是我人生的終極目標。我想到自己師專畢業是不夠的,
既然愛讀書,就存錢出國留學吧。有了目標後,心情覺得好一點。後來存
到錢,應該可以如願以償去念書了,但年歲日增,父母關心我的終身大事
,這又成為另一個瓶頸。結婚後,以為兩人共同建立一個小家庭,後半生
就會幸福快樂,但事實又不如自己想像的順遂……我的人生好像一直都在
混亂中,我一直努力要找一個出口,卻一直在痛苦的深淵中打轉。」

當黃美玲接到骨髓捐贈通知消息時,她覺得心好像從谷底跳出來了。

「當我知道有一個人需要靠我那一點骨髓才能活命時,對我是很大的震撼
!那一刻也才徹悟到,生活其實很簡單,最重要的就是健康、快樂地活著
。」

「經歷捐髓後,我深深感覺到自己過去一直都在『要』,一直在『求』,
甚至得到了還覺得不夠或不滿意,所以痛苦與日俱增。我找到自己痛苦的
根源──一直要,沒有捨。」

以前,黃美玲總覺得上天對她不好,現在如果有人怨天怨地,她都會勸人
說:「老天爺很難當耶!賣扇的要晴,賣傘的要雨,聽誰好呢?」

黃美玲說,捐髓另外還有一個收穫,就是身體變健康了。「以前經常得更
新健保卡,捐髓後,健保A卡都用不完,所以我父母特別高興呢。」



幸運再度降臨


二○○一年六月,萬分之一「髓緣」配對成功的幸運,再度降臨黃美玲的
家,這次的幸運者是張福琳。

「我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張福琳說:「電話那頭的志工嚇了一跳!她
還特別強調:您了解捐髓的過程嗎?」

這時,張福琳才表示:「我老婆已捐過,我很清楚,我太太是一百二十一
例捐髓者。」

原來驗血填資料時,張福琳寫的是新竹關西老家的地址,黃美玲填的是新
竹住家的住址,難怪關懷小組志工沒將他們聯想在一起。

張福琳捐髓的過程,沒有高潮迭起的發展,而似一條潺潺小河,一路順暢


他是家中長子,下有四個妹妹,他在要去抽髓的前兩天才告知父母,老人
家只「哦」的一聲。張福琳說,從小到大,凡事父母都很尊重他的決定。

張福琳學佛多年,對生命的觀點是喜捨,是隨緣自在的。

從驗血到捐髓,他始終是平淡的。要到花蓮慈院體檢時,他不要太太陪,
他說:「我自己去就好,還可以給慈濟省一張來回機票錢。」



門裏門外


「又是菩薩的安排,讓我們在不同時間,互換角色來體會對方的感受。」
黃美玲說,當張福琳被推進手術室、門關起來那剎那,「我覺得脖子好像
被勒住,幾乎不能呼吸。」

「很奇怪,自己捐髓的時候輕鬆愉快,為何陪著先生捐髓竟如此緊張?」
黃美玲不斷地自問。「在那當下才發現,兩人相繫是多麼深!」

有了這層感受,黃美玲更能體會有些人原本答應捐髓,到最後卻因親人強
烈反對而作罷的無奈。「以前我會覺得這些人怎麼這樣,為何要強烈阻擾
呢?後來才明白一切只因那分愛與不捨,並非有意見死不救。」

黃美玲以過來人的經驗,讚歎捐髓者的家屬都是了不起的勇者。因此她也
誠懇地呼籲:「捐髓者家屬務必難捨能捨,因為這分大捨有非常珍貴的價
值。」

張福琳則說:「抽髓後,我沒有想太多,只是在心中默默告訴受髓者:我
的髓是很好的,你要善加利用,好好地活下去。」

張福琳雖然說得那麼雲淡風輕,事實上,自從他接到配對成功的通知後,
他就比平常更注意身體的健康,抽時間出來游泳運動。希望將身體鍛鍊好
,捐髓、受髓皆順利。

「捐髓對我們夫妻的感情有很大的提升。」張福琳說:「我們個性差異很
大,常會為一些事情意見相左而鬥嘴;然而捐髓這件事,彼此目標一致,
都希望成就對方,那種感覺真好!」

此外,在手術室推進推出間,讓他們發現對方在自己心目中佔了一個很重
要的位置,以後凡事就很會為對方著想。

「要成就捐髓這件事,是要很多人共襄盛舉。其實捐髓者是出力最小的。
」張福琳、黃美玲這對髓緣布施、慈悲入骨的人間菩薩,不但拔人之苦義
無反顧,而且異口同聲地表示:「經由這次捐髓的經驗,使我們真正懂得
知福、惜福。表面看來我們是付出者,實際上我們的收穫遠勝於付出。」





張福琳捐髓一年多後,接到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轉送來一盒喜餅,原來是
接受他骨髓的那位病患即將步入結婚禮堂。

夫婦倆喜出望外,興奮的心情就像父母看到子女度過生死大關後,已能健
康的生活、成家立業一樣;除了無限祝福,也向那位一路陪伴受髓者走過
驚濤駭浪的新娘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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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報導


「生命之泉」的傳遞者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443 期)
◎邱淑絹

在開刀房裏、手術台上,
他們為捐者的悲願及病患的生命,
鍥而不捨地用心守護著。


清晨才過六點半,花蓮慈濟醫院二樓的開刀房早已燈光透亮。一群全身套著手術衣的醫護人員,正精神抖擻地穿梭在開刀房裏,有條不紊地準備要用的器械。

手術台上剛被送進來的人,在麻醉藥物的作用下逐漸沉睡過去,他是志願捐髓者;而一群忙於就定位的醫護人員,則是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的抽髓團隊。


每個步驟都疏忽不得

這天,開刀房裏分外熱鬧,因為有三位捐髓者要同時進行抽髓手術。

主抽髓醫師之一是血液腫瘤科主任高瑞和,他穿戴全套手術衣走了進來。在開刀房外的水槽邊,他隨手在牆上取下一把刷子,腳踩著踏板、手接過滴下的清潔液,開始用力地刷洗自己的雙手。

一遍、兩遍、三遍,兩隻手各要刷洗三遍,而每刷一遍,刷子就得換新一次;徹底的消毒是為了確保捐者在抽髓過程不受感染。

此時,開刀房的護理人員也各自準備著抽髓的針筒、血袋、抗凝劑、骨髓收集筒等,依序就定位,以隨時因應需求。

刷好雙手的高瑞和戴上專用手套,來到手術台邊,開始為捐者消毒;而後在助理的協助下,在捐者身上覆蓋乾淨的手術用布。

當一切準備就緒,探測好捐者腸骨的確切位置,高瑞和接過抽髓用的針管,果決地扎下當日的第一針。穿透過皮膚、肌肉,當最終施加點力將針管下壓後,可感覺針頭已穿透骨頭。這時他停止扎針,抽拉針筒,鮮紅的骨髓液即被汲取了出來。

一針約莫十五至二十西西,滿筒後交給旁邊的護士;護士判讀針筒上的數據,告知另旁計量的護士,隨後將骨髓液倒入收集筒裏;接著用抗凝劑沖洗針筒後,再交給高瑞和繼續進行抽髓。

護士除一邊協助醫師抽髓外,還得隨時攪動筒子裏的骨髓,避免凝固。捐者先前儲存的自備血正掛在點滴架上緩緩回輸到捐者體內。時間在靜默中走著,開刀房裏的醫護人員,動作熟練地反覆抽取骨髓,直到達到預定的量,抽髓動作方才停止。

這時醫師步下手術台,在護理人員的協助下將骨髓液先後過濾兩次;再用特殊設計的針管,將過濾好的骨髓液打進加了抗凝劑的血袋中。檢驗科人員計算出其中造血幹細胞數量,提供受髓病患的主治醫師參考;之後將密封的骨髓袋交予取髓人員,送往病患所在的醫院。這時捐者已漸漸甦醒,整個抽髓過程方告結束。

挽救生命的感動

慈院的抽髓團隊有三位主抽髓醫師──高瑞和、李啟誠、陳榮隆,和一位專科護理師──呂選茵。

十年前,高瑞和來到慈院服務,時值慈濟基金會計畫成立骨髓資料庫,當時醫界成立技術指導委員會支援,擔任血液腫瘤科主任的他,順理成章成為委員會的委員之一。「慈院設立抽髓團隊的過程,我幸運地參與了籌備工作。」

高瑞和表示,抽髓最重技巧,下針希望落在骨髓最豐富的地方:「我們會很小心地注意流程,每個步驟都要想得很清楚;因為病人已經在無菌室等待,時間不容耽擱。」

抽髓手術若進行順利,約一個多小時即可完成,但也有人抽了三個小時。高瑞和說:「有位捐者是跆拳道國手,骨頭很硬,很難抽,抽得我們滿頭大汗。」

時間對骨髓移植極為寶貴,不論病患身處海內外,骨髓均需在二十四小時內送達,以確保效益。因要搶時間,抽髓多半安排在清晨七點就進行。

其實早起並不是醫師最大的困擾,高瑞和最怕的是排定了抽髓日期,捐者卻意外懷孕。「我們在健康檢查過程中,會非常注重及詳問此問題。並不是抽髓對懷孕婦女不好,而是怕麻醉對胎兒有影響。若捐者懷孕了,那麼只能放棄,重新為病患找合適的捐者;如果期間病人已做了殲滅療法,那是我們最不願見到的狀況。」

形容抽髓就像鑽探油井一般,要靠冷靜頭腦分析的血液腫瘤科醫師李啟誠表示,他最擔心的是骨髓分布不均勻而抽不到。「下針前分析要對,且角度不能歪,角度不對抽出的骨髓量較少,需要花費的時間相對拉長。」

儘管抽髓手術很耗費體力,李啟誠仍舊樂於承擔:「捐者很有愛心,千里迢迢來到花蓮;病人急著要移植,也才有重生的機會。我們是中間的見證人,我很願意在體力和精神可以負荷的情形下,為他們服務。」

「對於捐受髓雙方,我們都要平衡考量──要確認捐者抽的量是安全的,不會因抽髓而影響身體健康;對受髓病患而言,捐者幹細胞的品質很重要,才能讓他順利長出新的骨髓。」李啟誠說出他的服務準則。

小兒血液腫瘤科醫師陳榮隆則表示,在他而言,抽髓比幫小孩打針還容易點:「小孩子的血管很細,且又很難控制他的行動,碰到難打的,一個小時也打不進去。」

陳榮隆早在台大醫院擔任住院醫師時即開始接觸抽髓手術,儘管抽髓經驗豐富,他也會擔心那個步驟沒做好,甚至好幾次夢到過濾時打翻了骨髓。「造血幹細胞是很珍貴的,只要多一點,病人就多一點機會;若讓它平白流失,是很可惜的。」把骨髓視為珍寶的陳榮隆強調:「還好這只是在夢中,真實情形沒發生過。」

為小嬰兒抽髓的經驗,最令陳榮隆難忘:「曾經有六個月大的嬰兒捐給十三歲的姊姊,我們分兩次進行抽髓手術。小嬰兒骨頭小,骨髓量也少,所以滴滴都很珍貴,不能有一點點損失。」

本身也醫治血癌病患的陳榮隆表示:「有位小朋友生病了,全家團結起來要救他。哥哥捐過了,但他還是復發,再由妹妹捐給他。為了救這個孩子,一家的心……」外表看似冷靜沉穩的陳榮隆此刻話哽在喉嚨,在停頓的剎那,慈悲心情表露無遺。


無微不至的照顧

當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找到捐者、取得同意後,就會將抽髓日期等一系列安排列出計畫表,送交醫院負責的人員。

抽髓小組每個月依據計畫表為捐者抽髓。通常檢視計畫表的人是血液腫瘤科的專科護理師呂選茵。「我會預先知道捐者什麼時候來,將入院時間打入電腦,仔細查看用藥、備血及醫囑等狀況,把藥先準備好。」

慈院抽髓團隊為顧及作業流暢及住院品質,由呂選茵固定為所有捐者服務。捐者入院時間一般是在抽髓前一天的下午四點半左右,此時呂選茵要空出時間,為他們解說抽髓所有注意事項──術前禁食、術後平躺加壓止血、喝水進食的時間、麻醉退了之後身體可能有的反應,以及起床時的動作等程序。「捐者的安全很重要,我們要極盡所能做解釋和教育。」

然而,呂選茵表示,曾有捐者術後認為自己體力不錯而勉強起床,最後暈倒在床前;還有位捐者,抱著抽就對了的心情,解說和詢問問題時,不在乎也沒注意聽……這些狀況最令她擔心。「捐者深富愛心,他們勇敢來捐髓,其實他們有權利說不,就算住進了醫院,他不捐了,我們都無權強制進行。」所以她必須保持性情的和諧和穩定,「我常要用同等的立場來和他們溝通,去適應他們。」

有挫折當然也有感動,呂選茵談到華航空姊的故事。「她住院時對高瑞和醫師說,無論如何臀部只能扎一個洞,因為她要摒除眾人的疑慮,換藥時還請我們幫她傷口照相。她說不擔心屁股美醜與否,但要向親朋好友證實捐髓是沒問題的。」

空姐的要求,醫師難行能行地達成一個針孔的理想。

高瑞和表示,通常五十公斤以上的病患,骨髓的需求量為一千西西,兩邊腸骨平均會各抽二十多針。他分析,人體的骨髓分布在如蜂窩狀的許多小氣室內;每個氣室骨髓量一定,抽過後就須換地方再抽,因此通常一邊腸骨扎二十幾針。不過這二十多針的範圍很密集,且藏覆在皮膚底下,從皮膚表層只會看到一個針孔而已。

他進一步表示,早期抽髓的針頭頂端只有一個孔,一次只能針對一個氣室抽一針,一針也只能抽五到十西西左右;一千西西的量抽下來,留在臀部的針孔較多。現在使用新型的拋棄式抽髓針,針頭處設計有六個孔,扎下一針,可抽到六個氣室的骨髓,容量變多了,扎針的次數也相對減少,可大幅減輕捐者的疼痛。

陳榮隆強調:「以前一個孔抽完要移位再抽,速度很慢,也花很多時間,抽完後醫師常腰痠背痛、脖子僵硬久久不退;現在時間縮短了,也輕鬆許多。」


守護健康,守護愛

捐髓和受髓,都是生命軔性的展現。十年來,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五百九十多例捐者,均在團隊的細心呵護下安然完成捐髓善舉。

希望提供良好服務品質予捐者和病患的李啟誠表示:「血液方面的疾病很不容易根治,骨髓移植提供一個希望和機會。若兄弟姊妹配對不到,在茫茫人海中還有機會尋找到願意幫忙的人,讓我很感動。也很希望病人因為這樣一個醫療團隊的努力而成功跨越病苦。」

陳榮隆在慈濟醫院裏除了抽髓外,還為病患進行骨髓移植,現今更努力進行周邊血捐贈和移植的研究。他說:「選這條路是對的,幫助了很多除了幹細胞移植,就沒有機會恢復健康的病患;雖然有苦,但是樂多於苦。」

多年來,高瑞和常在上午九點左右完成抽髓手術後立刻趕赴門診,幾乎是和時間賽跑著;儘管辛苦,卻常在見到病患得到重生後釋然。他說:「一年後的相見歡,那場面很感人;看到病患又重生的感覺,真的很好。」

文明帶給醫療科技的進步,也帶給人們更高層的希望;慈院的抽髓團隊以堅忍的愛心,守護在開刀房裏為捐者的生命、患者的健康,默默用心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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