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生死得坦然 《慈濟骨髓捐贈資料中心成立三周年》‧3

⊙林蕙芳口述/薛桂文撰文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359 期)


根據統計,美國每年有五千多人面臨血液疾病的威脅;

在台灣,每年則約有一千人。他們大多是在毫無心理準備下,

被迫展開一連串與疾病對抗的生命歷程。

這樣的事實也可能發生在你我的身上!

目前,全台灣已有近十三萬人加入志願捐髓者行列,

為挽救血液疾病患者的生命,您的加入將可增添他們生存的希望。

以下是一位血癌患者的經驗分享 ──



接受骨髓移植四年來,雖然身體狀況一直不錯,但不可否認的,每一
想起「白血病」,心頭不免為之沈重,深怕這個無情殺手三度來襲,
而我可能再也沒有前兩次發病時那般幸運了。



 
莫名奇妙患了病
      七年前,剛上研究所一年級,當時隻身在台北半工半讀,日子過得十 
分忙碌,絲毫未察覺身體的異樣。雖然不時有人告訴我,臉色愈來愈
難看,甚至嘴唇已和臉色一樣蒼白,身上也常莫名奇妙地青一塊、紫
一塊,我都當成是工作辛苦或每天擠公車擠出來的,一點兒也沒有感
覺致命危機正步步向我進逼。

直到一天,爸爸上台北來看我,發現寶貝女兒幾乎變了樣,堅持要姊
姊陪我就醫,我這才勉強地上醫院,心裡卻還以為不過是貧血之類的
小毛病。

而就在看病前一天,手被不知名小蟲叮咬後,竟腫得像麵包一樣,這
些徵兆似乎向我預警:一切並不單純。

果然,第二天到醫院,護士一見我,便責備我沒有病識感,立即要我
去抽血檢查,還特別交代要以急件處理,要我抽了血後,等在檢驗室
拿報告。醫師一看到驗血報告,便叫我迴避,他要單獨跟姊姊說話,
我這才發覺事態嚴重。

過了一會,再度被叫進診間,醫師宣布我須立刻住院。由於第二天就
是期中考,我還天真地要求,希望考完試才住院。沒想到醫師脫口而
出:「命都沒了,你還考什麼試?」嚇得我連病名也不敢問,一顆心
往下沈。

回家後,重整思緒,憑著有限的醫學知識猜想,應是血液方面有致命
性的疾病,那大概就是:白血病了?!奇怪的是,一開始不覺得怕,
還從容地打電話向工作機構、學校請假,等一切料理妥當,揣想著疾
病可能的後果,這才愈想愈慌,抱著枕頭大哭一場。

直到住院,我仍不知道確實病因,同學、朋友們一波波來探病,連許
久不曾聯絡的友人也出現了,有人甚至一開口就哭,在在證明我的猜
測八九不離十。此時,我反而有點逃避現實,不想知道病因,深怕印
證了最不願見到的白血病,而家人也似乎心照不宣,表面上若無其事
,暗地裡卻各自落淚。

 
鬼門關前走一遭
 
住院頭一星期,醫師原本要抽骨髓確定病因及治療方式,爸爸卻擔心
影響日後健康,堅持不同意,治療也遲未展開。後來,一位長輩幫我
轉診台大醫院,父親較信任台大醫師,便同意抽骨髓檢查,終於確定
我罹患的是「急性骨髓性白血病」。

根據檢查,我的骨髓母細胞幾乎無法正常製造血球,周邊血液細胞有
百分之九十七異常,病情非常嚴重,醫師根本不敢說有幾成治癒把握
。父親問我,情況很不樂觀,還想不想治療?我心想,我這麼年輕,
怎麼甘心就此離去?便點頭要求一試,父親見我意志堅決,也承諾只
要有一線希望,即使賣房子,都要讓我醫到底。

醫師開始為我作化學治療。由於體質敏感,對藥物反應強烈,各種副
作用相繼出現,連醫師都說,教科書上提到的化療副作用:嘔吐、發
燒、細菌感染等,我幾乎一項不漏。曾有一陣子,我甚至須隨身帶著
臉盆,以盛接隨時冒出來的嘔吐物。

更慘的是,多數病患接受化學治療,只須一個療程,病情便能緩解,
而我卻接受了三個療程,病情才獲控制,在醫院裡足足住了半年;猶
記得入院時穿的是厚重冬衣,出院時,卻已換成經薄夏衫,而在鬼門
關前走了一回,再見外面的世界,恍如隔世。

出院後,遵醫師指示按時服藥、回診、生活作息正常,一心只求病魔
從此遠離,而每次回院檢查,也都讓我以為願望就將成真。

沒想到,隔年四月例行回診,驗血報告再度顯示,血球細胞再度出現
異常,我的白血病復發了。

這次,我可是滿腔怒火,我那麼努力、配合醫師,為什麼病情還復發
?而且再嘗健康的滋味,竟只有短短十一個月,上天為何那麼不公平


大哭一場後,沒有多餘的力氣再生氣,只能乖乖重複一年半前做過的
事:收拾東西、請假、再度入院。

 
骨髓移植獲新生
 
再一次化療,藥物反應依舊強烈,副作用的痛苦也絲毫未減。有一次
,因為不明細菌感染,連續發燒達兩星期,醫師用了各種抗生素都不
見效,我燒到喘不過氣,整個人陷入半昏迷狀態。

一天夜裡,當我稍微清醒,想起自己所受的這些折磨,還有家人因我
而不曾稍懈的掛念及憂心,我只覺得對抗病魔的所有勇氣已消耗殆盡
,忍不住向上帝請求:就讓我早點回到他身邊休息吧!不要再給我這
種看不到盡頭、令人身心俱疲的試煉。

不知是否上帝聽見了我的禱告,沒多久,燒竟退了,身體也逐漸復元
,我再一次擊退了白血病的侵襲,而且比上次進步;這回,我只住院
五個月,只是不知道病魔是否就此罷休?

醫師告訴我,這種病第一次發病,有百分之七十的機會緩解,第二次
發病只剩百分之五十的康復希望,至於第三次,結果就很難說了;而
且他建議我不妨考慮骨髓移植,徹底治療,或許有較佳的生機。

我沒有多想,便決定接受骨髓移植,但移植手術須先殺死原有的骨髓
細胞,移植若不成功,只有死路一條,而我當時病情已緩解,家人都
不贊成冒險;我卻認為,應在身體強壯時放手一搏,否則等將來病況
危急、無法可醫時,才接受骨髓移植,治癒希望可能更渺茫。在我的
堅持下,家人終於同意。

幸運的是,別人須千方百計尋覓的骨髓,對我卻不成問題,姊姊和兩
個弟弟的組織配對都和我相符,最後由於大弟弟健康最佳,醫師便選
擇由他捐出骨髓,他也毫不猶豫,立刻向服役的部隊請假,讓我這個
做姊姊的感動不已。

骨髓移植十分順利,這次我只在無菌室裡住了四十五天便出院;在弟
弟骨髓輸入我體內那一剎那,我覺得有股很特別的暖流,頓時流遍全
身,預感告訴我:我一定會好起來!

 
袪除陰霾得坦然
 
至今四年了,癌細胞未再出現,我雖不免擔心可能隨時再犯,但經歷
多次死生邊緣的掙扎,也看到病房裡太多人生無常的變化;我已領悟
,生命中許多際遇,是我們無從選擇、無法控制的,與其擔心、害怕
、抱怨,不如做好心理建設,坦然以對;畢竟疾病已造成生理的痛苦
,何必讓心理也跟著苦下去?

換個角度想,這些疾病總會發生的,不是落在我身上,便是找上別人
,也許就因為我較有能力承擔吧?上天選擇了我來承受,病這一遭,
就當是幫助別人吧!

(本文轉載自八十五年八月二十八日民生報第二十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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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給希望
志願捐髓者群相
《上布施》(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378 期)
◎撰文/楊倩蓉

雖然多數志願捐髓者都視捐髓如同捐血般自然,然而,在捐髓風氣尚未全盛的台灣社會,這不但是一項無畏施,更是一樁美善懿行。

有些人質疑骨髓移植的成功率,然而,在現階段的醫學領域,骨髓移植確實是治癒血液疾患者唯一的機會。

最 初醫師建議罹患慢性骨髓性白血病的林家榕做骨髓移植時,她的父母曾一度猶疑,畢竟這是一場生命的賭注,且病房中也有骨髓移植失敗的例子,直到他們看了美國 一本雜誌報導有關骨髓移植,才驚覺到女兒不能再等下去了;何況許多病友還找不到志願捐髓者,而他們卻很幸運地在慈濟骨髓資料庫中找到。

罹患重度地中海型貧血症的董正心的母親說,就算配對上了,還得擔心捐髓者萬一退失了勇氣怎麼辦?還好捐髓者的意願相當堅定。董正心受髓後,還常常嚷著要找「骨髓媽媽」哩! 

截至今年四月底止,慈濟台灣地區骨髓捐贈資料中心已成全八十五例血液疾病患者進行移植手術。四月十九日,慈濟再度為捐受髓滿一年者舉辦相見歡;不管生命最終的結果如何,志願捐髓者的大仁大勇,都贏得了受髓家屬滿心的感激,也獲得與會大眾的一致推崇。

何仁杰:
彷彿多了一個女兒


民國八十五年的某一天,去年曾在桃園參加骨髓捐贈驗血活動的何仁杰,接獲骨髓捐贈資料中心的通知,知道自己被配對成功,成為第四十八例的志願捐髓者。有些為難的他,思忖著該如何告知已懷孕六個月的妻子,因為當初去驗血,是偷偷地跑去的!

「給人家一盞燈是無盡的功德,不要人家到了燈下,才把燈吹滅,或者移開。給人希望,又讓人家失望,這是不好的事。」他努力向太太溝通。

「如果出狀況怎麼辦?」太太擔心地問。

「生命是很奇妙的,有人開車出意外就走了……這都是命!所以你不用太害怕。」

事實上,何仁杰心中也是有一點怕,因為從沒想到生平第一次住院就是要捐髓。何仁杰想到從小自己就許了許多願望,雖然都沒有實現過,但如今卻有機會幫助一位血癌患者,去實現他生命的願望──「讓我活下去」,這是他相當樂意去做的一件事。

為了不讓父母擔心,何仁杰悄悄地去醫院做抽髓手術,手術後的那一段日子,他常覺得奇怪:家中兩老為何常常燉煮補品給他吃,後來才知道原來父母早就發現這件事了。他們不但未責備他,還默默地為他進補,表示對他助人的支持。

當林家榕小妹妹的父母告訴何仁杰,家榕在接受他的骨髓後,不僅恢復了健康,原本的直髮竟也變成與何仁杰一樣的捲髮,何仁杰不禁笑了,感覺上彷彿多了一個女兒般地親切。

林秋華:
這輩子最光榮的事


「為什麼願意將骨髓捐給一位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常有人好奇地這麼問捐髓者。

第四十五例的志願捐髓者林秋華在做完抽髓手術後,四妹問她:「是不是對方給妳五十萬、一百萬,妳才這麼做的?」她回答:「愛不是金錢可以估量的。」

事實上,為了要完成捐髓這件事,林秋華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說服家人。當慈濟骨髓資料中心打電話給她時,不明就裡的她還以為自己忘了交功德款。

知道是慈濟醫院打來的,她又慌張地問:「是不是我的親人怎麼了?」最後,知道是骨髓被配對成功時,她高興地直問:「真的嗎?真的嗎?我願意!」

不過當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林秋華的心裡卻又五味雜陳,她一再思索到底該如何跟先生講呢?

果然,先生聽了之後,臉色馬上大變,很嚴肅地說:「這不是普通的事,妳要考慮清楚!」

後來,先生雖然不再反對,但是周遭的人在知道她要捐髓後,幾乎都不表贊同;然而,林秋華捐髓救人的心卻從未改變過,甚至祈求觀世音菩薩保佑受髓者。

林秋華說:「捐髓,是她這輩子最感光榮的事!」

余慧婷:
不救,我會一輩子不安


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第六十例捐髓者余慧婷的身上,余慧婷的執意捐髓,也引起了先生及婆婆極大的反彈。

「我 明明知道只有我能救她,若不去救,我會一輩子不安的。」於是,她求助於慈濟骨髓捐贈關懷小組,安排捐過髓的人向家人說明,又請自己的兄姊幫忙遊說,都行不 通;最後,請來身為慈濟榮董的舅舅潘有義,他向余慧婷的家人保證:「絕對沒事,有事我負責……」家人才軟化下來,不過條件是要潘有義全程作陪,不得有任何 差錯。

結果,輪到潘有義緊張了。由於抽髓手術是在慈濟醫院進行,前一晚住在精舍的潘有義根本無法入睡,等不到清晨三點半打板的時間,就起 床叫了計程車直奔醫院。到了上午七點,余慧婷要被推入手術室時,潘有義擔心地掉下了眼淚;三個小時後,被推到恢復室的余慧婷,看到潘有義整個人快虛脫的樣 子,才知道舅舅的壓力有多大!

抽出的骨髓是送至加拿大去救一位年僅兩歲的小女孩艾瑪,艾瑪的父母為了找尋相符的骨髓,向媒體發布求救消息,也透過加拿大骨髓庫、美國骨髓庫,甚至回到故鄉中國大陸哈爾濱去找,都一無所獲,最後卻在台灣的慈濟骨髓庫找到了這份希望。

相見歡那天,潘有義看到自加拿大寄來的錄影帶中小艾瑪健康的模樣,以及其他捐受髓者相見時感人的一幕,也淚流滿面的他上台說:「我覺得我這個保證人做對了!」隨即,他又幽默表示:「但是,大家還是不要隨便給別人作保哦!」

彭廣銘:
定時作運動,保持最佳狀況


為了捐出健康的骨髓救人,捐髓者們往往想出各種千奇百怪的方法來調養自己的身體,因為他們認為自己的身體不再是個人的,還會關係到另一個生命。

第五十四例的捐髓者彭廣銘,原本就是骨髓捐贈關懷小組的一員,以往他都是在照顧捐髓者,這次終於輪到自己捐髓救人,他高興地要資料中心快些安排抽髓,並且每天開始定時作運動,「好讓細胞保持在最佳狀況。」他笑說。

入院後、手術前,穿著病患服的彭廣銘仍把握時間還不忘在醫院四周運動,他健壯的模樣,常令不知情者感到疑惑。

有趣的是,抽完骨髓後醒來,他一開口就問護士:「不是要抽髓嗎?怎麼又把我推走呢?還不快點?」,護士笑著說:「抽好啦!」

楊承運:
請先抽出我的骨髓,因為它可以救人


第 四十七例捐髓者楊承運,是一位年僅二十初頭的大學生,知道能救人後,他擔心自己的血紅素不夠、體重不足,於是拚命地吃,拚命地補,希望讓清瘦的身體強壯 些;而且,更令人感動的是,他竟在自己的駕照上寫著:「若我個人有什麼意外,不一定要先救我,請醫護人員先抽我的骨髓出來,因為它可以救人。」

楊承運得知受髓者還是不敵病魔往生後,他哭了許多次,甚至透過社工人員轉達他的慰問卡片予受髓者的弟弟:「很抱歉,我沒有達成任務!」

相見歡那天,當受髓者的父母向他獻花時,楊承運再也無法忍住淚水說:「我覺得對你們很抱歉,給了你們希望,又讓你們失望了。」

「我的兒子曾經說,如果他好了,要親自來謝謝你,可惜沒有這個機會……」受髓者的父母表示,他們全家都衷心感謝楊承運,曾經為他們點燃一線希望。

廖春發:
希望再被配對成功


很多人都視捐髓為大捨大勇的行為,而給予極大的讚歎;但是對於志願捐髓者來說,多數人都視捐髓如同捐血一般自然,第五十一例捐髓者廖春發說:「到現在我還是非常感恩,感恩父母能給予我這麼好的身體來作善事,我希望下一次還能被配對成功!」

一位受髓者的母親感慨地說,在醫院照顧孩子的那段日子,隔壁床有一位也是血癌的先生與兄弟配對成功了,沒想到那位兄弟竟要求將財產分一半給他才願意捐,這件事讓她更感激志願捐髓者無私的愛心。

陳金龍:
捐骨髓又捐小板


「孩子生病後,家已不像一個家……」受髓者父親微弱的聲音,透露出血癌患者家屬的辛酸。因為許多家庭的成員幾乎都得放下手邊的工作來全力照護患者,經濟狀況也往往因此陷入困境。

「媽媽,我想多活一點時間好嗎?」往生前三天,年僅十歲的黃上乘這樣輕聲地要求母親,令全家人不禁相擁而泣。

為了照顧突然罹患惡性淋巴瘤的黃上乘,黃爸爸放下南非的事業,並召回在南非就讀的大兒子與女兒,一起守護在小兒子身邊。

當醫師建議做骨髓移植,而家人的骨髓又都無法與黃上乘配對,黃爸爸立刻搭車直奔花蓮慈濟醫院,衝上了三樓佛堂跪地請求佛菩薩保佑順利找到捐髓者,沒想到申請當天就找到了──他就是第六十一例捐髓者陳金龍。

捐髓之後,黃上乘一度缺乏血小板,陳金龍得知後又義不容辭地去醫院捐出血小板。

相見歡時,黃爸爸輕聲表示:「雖然我的小兒子──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缺席了,他到另一個世界留學去了!但是他好幸福,有這麼多人願意幫助他,我們是無限感恩!」

黃上乘往生後,黃爸爸一家人全部都登記加入了骨髓捐贈資料庫志願捐髓者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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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千鈞一髮的時刻
杭州送髓記
《醫海慈航》(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385 期)

◎撰文/李政道(慈濟骨髓捐贈中心主任)

抽出的骨髓只能保存二十四小時,
所以,送髓的交通安排是一項不可疏忽的環節,
但是無論事前安排得怎麼周密,
還是抵不過無常的發生……


西方哲人赫巴特有句名言:「如果在一天內不能完成一件困難的工作,那就別期望他有多大的成功。」這句話對一些人來說或許有些困難,但在慈濟功德會這個團體,幾乎每一位誠心投入的志工們,都被賦予了這樣的能力。

飛機停飛,送髓遇阻

十一月二十七日是一個非常重要而特殊的日子──在經過約三個月的尋求配對、配對完成到順利抽髓,這一切都是許許多多人的默默付出,才能促成今日的送髓。

送髓的交通安排是一項不可疏忽的環節,幾次與旅行社接洽協調,行程本來是搭早上十點二十分從花蓮起飛的班機至松山機場,轉車到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再搭華航至香港轉機,預計晚間八點零五分可抵達杭州,立即前往醫院輸髓。每一段行程的安排都相當周密,但無論事情怎麼周密,都還是抵不過無常的發生。

早上九點半,從慈濟醫院抽髓醫師手中接到一箱近一千一百毫升的骨髓液後,來不及做交接儀式,即收到一通緊急通知──花蓮機場因豪雨關閉,飛機全部停飛。這個通知使得正提著骨髓準備出門的我當場愣住了!隨即尋找曾院長處理花蓮至台北最好的交通取代方式。

院長緊急交代祕書向骨髓捐贈中心求助,該中心馬上和我聯繫。我靈機一動交代三件事:一、趕搭十點零八分莒光號;二、聯絡莊文堅師兄與翁千惠師姊,安排最快速的交通工具趕往中正機場;三、改訂中正機場至香港下一班機位。隨後,我即飛奔前往火車站。

在火車上,急促不安的心告訴我,原訂兩點四十分飛香港班機確定是無法搭上的,甚至下一班三點三十分是否搭得上也不能確定……,此次的送髓工作是否能順利達成,實在無法掌握。

警車接送,快速通關

窗外的太平洋平靜、遼闊,望著手中這箱骨髓,我的心卻是百感交集。回頭想到此時慈濟醫院的捐髓者是不是已從麻醉藥中醒過來了?是否漸漸感覺到傷口的灼熱疼痛?這一箱血中有他濃濃的愛、深深的情……想至此,我心中的負擔更加重了。

不知什麼時候太平洋的水變成了台灣海峽,想到海峽的對岸有一位不曾謀面的白血病患為配合此次的骨髓移植,已在稍早經過高劑量的殲滅療法,將血液中無論好或壞的細胞全部殲滅掉,因而失去全部的免疫力,萬一骨髓不能準時到達,病患就沒有再生的機會了!

此刻,他的生命就掌握在我手中……曾經多少個日子為他的骨髓尋找配對、重新配型,一次一次的工作,不知不覺已融入一分情,這分情賦予我一分使命,一分承擔。

列車因羅東站錯車又延誤了三十二分鐘,這時我只好默默念起阿彌陀佛……想到慈濟這些千手菩薩幾乎是萬能的,心就再度放下。

兩點三十五分火車到站,尚未看清楚方向,手臂已被莊文堅師兄緊緊握住往樓上出口奔去。一輛上頭裝有緊急警報器的車子在門口等候,莊師兄用他慣有的機靈動作將我推進車內,來不及坐定,車子便鳴起警笛直奔高速公路。

十分鐘後高速公路在五股交流道嚴重塞車,長長的車龍使司機不得不將車子指向路肩,飛也似地超過一部部車龍。可怕的塞車情況如果沒有警車相助,後果不堪設想。

三點十分抵達中正機場,距離班機起飛僅剩二十分鐘,警聯會的陳春梅師姊此時像菩薩一樣出現,以最快速度為我辦理好登機手續,隨即快速通關,師姊幾乎以跑的速度走過一個接一個閘口,約十五分鐘後總算帶我登上飛機的轉運車,最後留下一句話:「祝福您! 」

雖然搭上飛機了,但香港的轉機是否能趕得上?還要菩薩保佑。

及時輸髓,搶回一命

下午五點三十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抵達香港,走出機艙即見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員手中拿著「李政道博士」的牌子,在左前方等候,指引我轉機的方向。

當下我不由得不讚歎這些警聯志工的能力是無懈可擊的!想到上人曾經說過一句話:「以誠以正,所做不為自己,就有龍天護法來保佑!」警聯志工們就是活生生的「龍天護法」!隨著最後一批乘客,總算登上往杭州的班機。

經過兩個半小時的航程,抵達杭州機場已是晚間八點零五分了,大批的記者、醫務人員與杭州血液中心主管──也是我在美國的學生,皆來機場迎接;從他們渴求生命的眼神中告訴我,一路上的辛勞皆值得。這一袋袋的血是血濃於水的落實,是上人「尊重生命」的最好詮釋。

抵達杭州浙江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病患的家屬看似等候多時,緊緊握住我的雙手,頻頻點頭一再感恩再感恩──感恩慈濟、感恩捐髓者、感恩所有默默付出的幕後英雄。

手中這袋血後面曾經有多少師兄師姊在各個角落無怨無悔地宣導付出;有多少人忍著皮肉之疼,發揮無所求的大愛捐出骨髓……藉由此次送髓的使命,使我感受良多,眼前一景一幕顯示著:上人的慈悲大愛、尊重生命的落實,已在海峽兩岸許多的百姓心中,搭起一道愛的橋梁!

最後特別感恩上人成立骨髓捐贈中心,以及警聯會黃警官以他的警車為這一次搶救生命的行動付出最大的努力!

後記

傳真機吱吱傳來浙江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鄭院長和浙江省血液中心嚴主任的邀請信,請我十二月十一日至十四日到杭州接受中央電視台的採訪。讀完信,心裏正納悶 著,未久,便聽到電話急促地響著,嚴主任從電話那端興奮地說:「李先生,病人輸了您送來的骨髓,目前情況很好,沒有一點感染和排斥,白血球已開始上升 了!」

不待我回答,他接著又說:「慈濟不僅救了病人、激盪了民心,更引起中央電視台的注意,電視台主管想要為您作一個專訪節目,希望知道台灣慈濟骨髓捐贈中心是用什麼方法,在短短五年裏取得這麼好的成績,請您務必百忙中抽空來一趟。」

我心想兩星期前才送髓去,現在又要去,那來的時間!但想到中央電視台是大陸最具權威性的全國聯播節目,能藉此機會把慈濟精神、上人理念和同胞的愛心傳播給大陸同胞,這是多麼好的機緣!接下來又蒙上人首肯,既然因緣已具足,就一切隨緣吧。

十一日晚上八點零五分,飛機準時停在杭州筧橋機場,剛踏下機門,閃光燈從四面八方閃個不停,鎂光燈也直對著我照來,嚇了我一大跳。有一位高瘦時髦的小姐搶前追問:「您是台灣慈濟來的李博士嗎?」我還來不及回頭,一大束鮮花往我胸前送來,「歡迎李博士來杭州!」兩位醫院和血
液中心的小姐笑容可掬地向我鞠躬。

鄭院長和嚴主任拉著我忙著為我介紹公安、邊防、驗證的領導們,大家前呼後擁地把我引到貴賓室,一群記者快步尾隨湧到門口,你一句我一句為搶頭條新聞而努力。

沒多久有人把護照交給我,對我說:「行李已上車了,請李博士到醫院看看病人。」「我還沒驗護照呀!」院長回答:「驗什麼護照!您是我們的貴賓,已為您開了綠燈,沒事啦!」

約莫十五分鐘,車隊來到醫院門口,一大堆人一字排開等在那裏,我一下車,病人的太太和妹夫緊緊拉住我,滿臉熱淚,嗚咽地不斷感恩慈濟的救命恩情。

到了層流倉(無菌室)門口,黃河副主任為我作病情簡報,我從層層玻璃門,看到病人坐在床上微笑向我揮手,一手拿起話筒,向我感恩慈濟給他第二次生命,一手不停地擦拭著眼淚。我幾次感動得熱淚盈眶,告訴他:「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祝福你早日康復。」

在我和病人談話時,中央電視台、浙江電視台、錢塘江電視台、杭州電視台的採訪人員扛著沉重的攝影機對準我們錄攝這一幕動人的畫面。

結束探訪病人,浙江省各大報社記者搶著要訪問,經嚴主任安排,讓記者們第二天各有一段時間採訪,他們才欣然離去。

晚飯後回到賓館,雖然身心疲憊,但心情卻特別愉快,想到病人已脫離第一危險期,病情穩定進步,沒有排斥,沒有感染……我在微笑中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九點,到醫院聽取黃河副主任作這次該院首例的移植病情會報。會報結束,各報社記者開始採訪錄音,我一一回答記者們對骨髓移植的疑問,也簡單介紹了慈濟精神及慈濟的四大志業八大腳印。

下午,中央電視台獨家在血液中心為我錄製專輯,我把慈濟功德會在大陸賑災的照片也一併請他們攝錄轉播,電視台的女主播結束五個小時的冗長訪問後,笑著謝謝我說:「李博士,如您所說的,慈濟已在兩岸搭起了一座愛的橋梁。」

離開杭州往機場的途中,鄭院長和嚴主任興沖沖地說:「李博士,您知道嗎?自從上次在魯省長及各級領導的幾次宴請會中,聽了和您一道來的慈濟委員翁千惠師姊的 一席話,現在醫院和血液中心的朝會,我們每天都教全體職工兩句慈濟的靜思語,並鼓勵他們多學習慈濟精神。」「還有呢!現在人人口裏都會說要知福、惜福、再 造福。」

我心中暗喜,沒想到翁師姊這種鍥而不捨傳播慈濟精神和上人理念的作法,這麼快就得到了回響。啊!作為一個慈濟人實在是太幸福了,我要努力、再努力!

李政道博士小檔案

1935年 生於台灣
1960年 台灣大學生物系畢業
1968年 加拿大馬吉兒大學免疫遺傳系碩士
1972年 美國新澤西州魯格爾斯大學免疫遺傳系博士
1972至1978年 紐約SKI癌症中心HLA實驗室主任
1980至1994年 美國紅十字會總會HLA實驗室主任
1994至1997年 紐約免疫遺傳中心實驗室主任
1997年至今 慈濟骨髓捐贈中心主任、免疫基因實驗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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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總多磨
《上布施》(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387 期)
◎撰文/Alice Lee(美國慈濟骨髓中心副主任)

當A小姐被告知骨髓配對上時,
就像中了樂透獎般雀躍不已,
雖然捐髓過程一波三折,
終究無法阻擋她那分初發的善心。


我話還沒說完,L先生就像中了樂透獎般,興奮地搶著說:「那太好了!
等她回來我一定轉告她,請您明天再打過來。」


「我是慈濟骨髓捐贈中心的Alice,請問A小姐在家嗎?」

「對不起!我太太在醫院照顧兒子,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得上忙嗎?」一個斯文和藹的聲音由電話另一端傳來。我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猶豫了一下,能再說下去嗎?人家兒子正生病著呢!放棄嗎?連試都沒試就打退堂鼓,不行!

想 想醫院裏那位患了慢性骨髓性白血病的年輕患者,正焦迫地等待這唯一的救命機會。我掙扎了片刻,說:「謝謝您L先生,事情是這樣的,上次幫您太太抽血複查, 結果出來了,她的白血球抗原和一位患有白血病的美籍華裔年輕人配對上了,我來向她恭喜,也想和她聊聊有關骨髓捐贈的事,您看我什……」

還沒等我說完話,L先生就像中了樂透獎般,興奮地搶著說:「那太好了!她晚上回來,我一定轉告她,請您明天再打過來,我們都起得很早。」

對於這樣的反應,我大惑不解,一夜沒好睡,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

一早,懷著一顆探索和焦慮不安的心,故作鎮靜地依約打電話到L公館,很快地傳來女主人悅耳的聲音:「妳是  Alice 對嗎?告訴我什麼時候要抽髓?我好安排人來看護我兒子。」

我差點沒昏倒,如此的乾脆!我趕緊清清嗓子,壓低嗓門,禮貌地說:「您真有福報,十幾萬人唯獨您有這個福分能和這位年輕人結再造生命的好因緣,不過我還是想請您進一步了解有關捐髓的事。」

「不用啦!在醫院這麼久,我對骨髓移植的事太清楚了。」

啊?這麼內行!她是醫師?護士?可是又怎會在醫院照顧自己的小孩?我連忙接腔:「是嗎?那太好了!為了保護供受雙方的健康,在捐髓前還得要先幫您做個健康檢查,到時候醫師會為您做全面的解釋,如果您有任何疑慮請儘管問他,千萬別客氣。」

「那就儘快幫我安排吧!」

放下電話,我馬上聯絡醫院打電話給美國國家骨髓資料庫(NMDP)的Polly小姐,並請慈濟美國分會李希敏師姊幫忙通知A小姐家附近的陳麗俐師姊負責就近關懷。

很快地,Polly和移植中心協調後,決定於十月十四日對病患做移植前的「殲滅治療」,二十一日進行抽髓、輸髓手術。

不知是老天爺愛捉弄人?還是好事多磨?第二天,醫院通知A小姐的白血球數量低於正常值,要等上升到正常範圍才能抽髓。

在師姊們和L先生的陪同下,A小姐十月十三日在希望之城醫院 ( City of Hope)完成捐髓前體檢,並抽好一袋血,準備等抽完骨髓後再回輸。

當天下午,Polly忽然來電通知:病人得了肝炎,需要時間治療,骨髓移植延至十二月,至於在哪一天就不知道啦!我連忙通知A小姐,從電話裏可以聽出她失望的聲音,但她也表示理解,並祝福病人早日治好肝炎。

Polly 又安排了十二月中下旬五個時段讓A小姐選一天作為抽髓日。A小姐和先生挑了十二月二十二日,並按規定於十二月七日回希望之城醫院抽自備血、作血液常規檢 查、傳染病標誌檢查及懷孕試驗。這次體檢醫師在她脖子上發現幾個小小的淋巴腫,可能是感冒引起的,希望過兩天再看看。

不知是老天爺愛捉弄人還是好事多磨?第二天,醫院通知說,A小姐的白血球數量低於正常值,要等上升到正常範圍才能抽髓。A小姐懊惱地說:「奇怪!我感覺很好,怎麼會這樣?」

A小姐自己在家猛補了兩天,十二月十一日乘接兒子出院之便,又到醫院檢查白血球指數,結果還是太低。先生出國不在家,沒人好商量,A小姐靈機一動,跑去街頭找中醫師開中藥吃,希望讓白血球數升快點。

就這樣,她興沖沖買了一瓶成藥回來,誰知道才吃完不到半小時,全身發癢發燙,不久,連嘴脣都腫起來!經過家庭醫師及時治療,藥物過敏才控制下來。

十二月二十一日,A小姐的家庭醫師檢查確定她的白血球已升到正常值,但是抗過敏的藥還需持續服用,抽髓時間只好再度延後。一月五日,A小姐再一次複檢,還是差一點,就是那麼一點點,她只好再努力食補!

說來也怪,L先生回來後的第二天,帶她再去檢查,不但白血球正常,連淋巴腫也消了。消息傳開,皆大歡喜,醫院快馬加鞭決定提前抽髓。

一 月十日,A小姐雀躍似地從機場把久別的先生接回來,一路上,她不停地描述著自己的戰績和傑作。「總算把你等回來了,這下我可鬆口氣了!」久別勝新婚,L先 生牽起愛妻的手,輕輕地拍了兩下安慰說:「沒事啦!都是我不好,一定是我不在家,妳一個人太累了,休息兩天我再陪妳去檢查,這回一定過關。」

說來也怪,L先生回來後的第二天帶她去檢查,不但白血球正常,連淋巴腫也消了。消息傳開,皆大歡喜,醫院快馬加鞭決定一月二十六日早上七點半準時進開刀房抽髓,以免再出狀況。

橙縣的慈濟人由王惠瑛師姊安排兩人一班,輪流天天送營養品到A小姐家關懷,大家無微不至地照顧她,一心只想讓她趕快多長點骨髓。

抽髓前一晚,韶波帶我去買了一盆美麗的鮮花,並附上「天上最美是星星,人間最美是溫情,感恩您無私的奉獻和慈悲大愛的精神」小卡片,以表慈濟人對她的感恩之心。

清晨五點半,在昏暗的大雨裏,張惠芬師姊依約載A小姐來到醫院。我們高興地獻花、照相留念。不一會兒,護士小姐來帶她上開刀房作術前準備。

七點,我被允許到開刀房陪A小姐,她已經感覺眼皮沈重和有些暈眩,但還是輕聲問我:「我的臉色會不會很慘白?早上我只淡淡地化了一下妝而已。」「看起來很好,別擔心!」

七點半,準時推入抽髓。十點左右,一切順利。午飯時,L先生調侃太太:「她食量很大,什麼都吃,碰巧我又是個老饕,在家也喜歡下廚做兩道可口小菜,飽飽她的口福。」

A小姐要求要吃希敏師姊買來的午餐,自我解嘲地說:「醫師說不暈就可以出院,我要多吃一點趕快出院,你們也好早點回家休息!」一面就大口地吃起來了。

出院前,醫師仔細檢查並開玩笑說:「妳知道嗎?妳的骨髓相當充沛,一邊只扎一針就抽夠兩袋啦!」晚上八點左右,在輸完兩袋自備血和點滴後,拿了鐵劑和止痛藥,L先生輕鬆愉快地護送著奉獻大愛的太太回去,我們大夥也都快樂地在濛濛細雨中各自回家。

歸途中,我不禁對這位擇善固執、不屈不撓、意志堅定的善心小姐敬佩不已。

(編按:這是慈濟自民國八十二年推動骨髓捐贈迄今,第一百零三例非親屬骨髓移植,也是第一例在美國的捐贈者;住在洛杉磯的三十七歲華裔婦女,捐髓給北卡羅萊納州二十一歲的華裔青年。)


愛的奇蹟

◎撰文/Alice Lee

經我多次和達觀爽朗的A小姐交談得知,她兒子今年五歲,生下來就是先天性心臟病,三年開了七次刀,是加州大學醫學中心加護病房的常客,最高紀錄曾連續住院達八個月之久。

去年六月,A小姐的兒子開刀補上一片豬瓣膜,卻傷了橫隔膜神經,以致無法呼吸,在群醫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只好試作了氣管切開。醫師說不知要等多久才能恢復呼吸功能,也許六個月,也許八個月,也許一年……

沒想到奇蹟似地,就在A小姐作完體檢的第六天,醫院通知說她兒子可以出院,等明年春天再回來做氣管封口,就可以了。

「這短短的三年裏,陪著兒子經歷過不知多少次的生死關口,身為人母,將心比心,不得不感謝上天賜給我這個捐髓救人的機會。」

A小姐告訴我,她之所以對骨髓移植那麼了解,乃因兒子是加護病房的常客,認識了一位天天到加護病房陪小病童玩的年輕女志工,原本她罹患有白血病,弟弟捐髓才救回了她的命,所以康復後她發願到病房來盡點心意回饋社會。

每天看到這位瘦小女孩臉上綻放出的燦爛生命火花,帶給病人無限的希望和信心,A小姐也暗自祈求自己能被配上,好代替兒子回報社會。

「相信此時,受髓男孩的家人知道兒子得救,肯定正雙手合十默默感恩著上人前瞻性的慈悲大愛,和尊重生命的正確理念。」A小姐希望這位年輕人也能知福、惜福、再造福,日後多為天下眾生作些有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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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的喜悅
《上布施》
(本文出自慈濟月刊 388 期)

◎撰文/李委煌

這樁經兩岸合作骨髓移植成功的例子,
吸引了大批媒體記者爭相報導,
也讓大陸地區罹患嚴重血液疾病患者,
有了治癒與重生的希望。


機場豪雨關閉、火車延誤、警車護送疾駛路肩……從花蓮直奔台北,再趕往桃園經香港飛抵杭州──海峽兩岸相隔不過一、兩個小時的航程,卻歷經了將近十個小時送髓的交通折騰……

而這短短的十個小時,對范和志和他的親屬來說,卻像是一世紀那樣長。

去 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早晨,台灣一名志願捐髓者捐出體內部分骨髓,立即由慈濟骨髓捐贈中心暨免疫基因實驗室主任李政道博士送往杭州。當天深夜,骨髓順利植入病 患范和志體內,也完成了浙江省首例非親屬骨髓移植;三個月後的同一天──也就是今年二月二十七日,范和志健康地步出醫院回家。

這一天,是 范和志個人生命史上關鍵的一步,也是浙江省、甚至全中國大陸在非親屬骨髓移植技術上重大的突破。因此當院方舉辦范和志出院新聞發布會,邀請李政道博士前 往,以表達大陸人民對慈濟大愛捐髓的感激之情時,聞訊而來報導這項兩岸合力搶救生命的大陸媒體,包括北京中央電視台共近三十家。

「我原來的生命是娘給的,現在的生命則是台灣那位『無名英雄』、慈濟人與浙醫一院醫護人員所給予的!」范和志說。

「我現在體內流的是那位不知名台灣同胞的血,他比我的兄弟姊妹還親!」范和志說他有七個兄弟姊妹,卻無一人的骨髓與他相配;幸運地,慈濟骨髓庫裏十七萬多筆資料中,竟恰恰有一人與他完全相符。為此,范和志特別深切感受到體內奔騰的熱血,流融著兩岸同根的訊息!

「原來的生命是娘給的,現在的生命則是台灣那位『無名英雄』、慈濟人與浙醫一院(浙江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醫護人員所給予的!」對於范和志表示的感激,李政道博士只是笑笑說:「這是個人愛的交流,也是兩岸間愛的交流!」

在浙醫一院醫師及我們的陪同下,范和志於住院三個月後,再度踏上歸鄉之途。他坦言不諱地說,當初真的很恐懼再也回不了家了!

我遞上一本《慈濟》月刊給他,並翻到李政道博士撰寫的「杭州送髓記」那篇給他看,他說早已聽說送那袋「救命骨髓」的驚險過程。「送髓不比送一般物品,若有任何意外,我也完蛋了!」

范和志生動地描述他當時正昏沈地睡在無菌室中等待,接著聽聞李博士趕到後迸然起身的興奮之情……我們也像是身歷其境般地回到了當初的緊急時刻。

約莫三個多鐘頭的車程,我們遠遠望見了他天台縣老家門外的迎接人群──親友、鄰人、記者……已等了整個下午。范和志的太太輕聲地對我說:「我們盼這一刻盼了好久!」

范和志的母親欣喜地抓著兒子的手臂,就像是失而復得的寶貝般,一路攙扶、愛不釋手。許久不見的兩個小孩也緊挨在范和志身旁,小小的手抓著爸爸厚實的臂膀,順勢又滑入手心裏握著,久久不放。

我心想,救了范和志一人,也就救了他一家人……

「目前已陸續有多省的民眾來電尋求慈濟骨髓庫的配對,
也有人表示願意成為志願捐髓者!」
浙江省血液中心主任嚴力行說。

由於是浙江省首例非親屬骨髓移植,范和志在治療過程中,吸引了大批媒體記者爭相報導。除了范和志的康復狀況外,李政道博士送髓的波折與台灣人志願捐髓的話題,都為當地民眾所津津樂道。

主持范和志骨髓移植手術的浙醫一院黃河醫師,也接獲了美國友人的來信祝賀,原來中央電視台四台已將此訊息傳播至海外。

「目前陸續有來自新疆、蘭州、濟南、江蘇、上海、江西、廣西等地的民眾來電尋求慈濟骨髓庫的配對,或是表示願意響應成為志願捐髓者!」浙江省血液中心主任嚴力行說。

這樁骨髓移植成功的例子,鼓舞了大陸地區許多罹患有嚴重血液疾病者對治癒與重生的信心;我們在浙醫一院裏,也探望了幾位正等待配型或已配型成功的病患。

「看到浙江電視台播出范和志骨髓移植成功的報導後,我非常有信心一定能夠配上!」一位遠從新疆來浙醫一院尋求配對的男孩興奮地說。

看著這些正值青春年華的病人們,我憶起了自己曾有的年少,真希望自己的骨髓也能夠有機會捐給他們。

難得大老遠從台灣來,為了表達一分誠心的祝福之意,我送了他們一人一支鋼珠筆,並對他們說:「在醫院中等待重生的空檔裏,不妨用這筆多寫寫字,也好抒發心情。」他們卻回答道:「先不用這筆了,要等病好了,再一併寫信感恩你們慈濟!」

生命是既脆弱又堅韌的,哪怕病人只剩一絲求生意願,也會像是枝頭上一株新生的嫩芽,拚命要掙出迎向初陽。生命,是如此的可貴!

知道我們來自台灣,馬嬋哽咽地一字字傾吐感恩之意;
她拿出一包裝滿星星與紙鶴的塑膠袋,託我們轉送給那位不知名的志願捐髓者。


從尋求骨髓配對以來,浙江省已進行了兩例非親屬骨髓移植,骨髓皆是來自台灣的志願捐贈者。第二例是來自福建省的馬嬋小妹妹,今年一月十五日經浙江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骨髓移植。

截至今年三月,浙江省共有十二位病患向慈濟骨髓捐贈中心提出配型申請,其中來自浙醫一院的就有十一例;目前已知有七例配型成功,將在未來陸續安排移植手術。

知道我們是從「救命恩人」居住的台灣來探望她,馬嬋哽咽地一字字傾吐感恩之意。她拿了包塑膠袋出來,裏頭裝滿了她折的星星與紙鶴,希望我們能為她轉送給那位志願捐髓者。

馬嬋的母親說:「馬嬋的血型已從B轉成A,那位我們至今都不知姓名的捐髓者,也是她的另一位媽媽!」

我知道那位台灣捐髓者體重只有四十三公斤,甚至尚未達到捐血的標準,但她卻有勇氣捐贈骨髓。

浙江電視台編導張新潮說,由於馬嬋的母親不願接受電視台採訪,為了記錄馬嬋的故事,他特地到福建搜尋相關的點滴。他說,從馬嬋房間的窗口,一眼即可望見她就讀學校的教室;她的房門邊,掛有許多她病後就一直在折的紙鶴。串串紙鶴,想必都是馬嬋祈求康復的心願。

由於骨髓移植花費甚鉅,馬嬋的同學在學校裏發起了募捐;母親服務工廠的同事也捐出了一月所得;甚至有位工人自己罹患肝硬化,申請到一筆補助金,在得知馬嬋的情形後,竟捐出了這筆自己亟需的醫療費。

我感受到,生命的豐富,並不在它的永恆與否,反而是在曾有的一剎那間,眾多愛心所齊力妝點出的那分姿采;在拯救馬嬋的過程裏,我想就是個具體例子……

若能藉著這幾次捐贈骨髓的因緣,
推動起大陸民眾捐髓的意願與成立骨髓資料庫,
將可造福全球更多的華人血液病患!


由於親屬間骨髓配對的成功率有四分之一,而非親屬間則只有萬分之一,這對於實施一胎化政策的大陸地區、與當前普遍晚婚少生的現代社會而言,若欲從兄弟姊妹間去尋求骨髓相符的機會,是愈來愈難了。也就是說,非親屬間的異基因骨髓移植,將是未來不可避免的趨勢。

而儘管大陸擁有約十三億人口,卻受限於龐大檢驗經費與捐髓傷身的錯誤觀念,因此北京中華骨髓庫自一九九二年十二月成立以來,只登載過五、六千筆志願捐髓者的資料;且經了解,多半早已失去聯繫。

鑑於大陸血液疾病患者的實際需要,浙江省省長魯松庭已委請浙江省血液中心建立一個骨髓庫,希望學習慈濟的作法,並期待未來也能有機會回饋台灣的血液疾病患者;而為了響應志願捐髓並帶動省民的支持,浙江省衛生廳廳長李蘭娟也挽袖成為快樂的志願捐髓人。

浙江省有四千四百多萬人口,整整是台灣的兩倍之多,若能藉著這幾次骨髓捐贈的因緣,推動起民眾對捐髓的意願與成立骨髓資料庫,李政道博士相信,未來慈濟與浙江的骨髓資料庫將可連線起來,造福全球更多的華人血液病患!



這次杭州「髓緣」採訪之行,令我深切感受到助人的任務,就像李博士所說的:「不是個人主義式的。」就任何一環節,包含捐髓驗血的有效宣導、背後專業人員的檢驗、尋求配對的管道、送髓的過程、移植手術的進行,與隨後醫護小組二十四小時輪番的細心照顧……都是許多人員與單位的
共同努力與支持。

「只要一講到骨髓,就沒『兩岸』之分了……」李政道博士說。就像非親屬骨髓移植的例子般,「兩岸」的陌生人,體內竟流著同樣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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